然后,他们终于来到最后一道关卡,也就是维阴斯被关的尖塔。门外头站了两个士兵,每一个都携剑,看起来不怎么好对付。
“右边的交给你,左边的我来对付。”路耕竹擅自分配好任务,完全不管大卫究竟会不会使剑。
“先别冲动,看看局势再说。”大卫有更好的主意。爱是最好的药剂,他相信天主绝不会放任它的子民互相残杀。
“晚安,兄弟们。”大卫仍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对着守门的凶神恶煞施予爱的教育。这两个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会上教堂听福音的类型,恐怕不好应付哪。
果然事实和他的设想相去不远,两个凶神恶煞啥话也懒得说,拔起剑来就指向他们。
“这里是关人犯的重地,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你们快滚!”
“可是兄弟……”大卫还想再说些什么。
“滚!”其中一人的刀锋已咻咻落下,大卫连忙侧身闪过,逃过挂彩的命运。
“早跟你说过拔剑就对了,你偏不信!”路耕竹边说边解开布袋掏家伙,拿出两把锐剑,将其中一把递给他。
“你说得对。”大卫边说边接住细剑,十分熟练的耍弄起手中的剑来。“有些家伙是不能讲道理的,我想天主一定能谅解我的苦衷。阿门!”语毕,他手中的剑彷佛长了翅膀一样的往前挺刺,再挺刺。俐落的剑法、宛若无骨的快速移位及闪身,眼花撩乱的程度可比一颗陀螺。
身为全英剑击女子组冠军的路耕竹竟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只能愣在一旁干瞪眼。
这个人的剑法……好到足以打败任何人,甚至是维阴斯!
“终于解决了。”在她尚发愣之际,大卫早已擒下顽强抵抗的士兵,一人赏他绳子和一块塞嘴的布块,将他们安置在角落。
“你怎么啦?”怎么愣得跟木头似的?
“没什么。”所谓真人不露相大概就是指他。
“我们的手脚最好快一点,刚才的打斗声一定会引起怀疑,到时候必定会引来许多士兵,增加逃跑的困难度。”在说话的同时他搜出被绑士兵身上的钥匙,用力打开厚重的铁锁。
在塔内的维阴斯竖起耳朵聆听门外的喧哗。由兵器交战的声音判断八成有人前来劫狱,而且解救的对象便是他,因为他是这座塔内唯一的犯人,雪尔夫怕他的党羽会前来劫狱,所以特地将他关在克洛斯堡的尖塔内,目的就是要他插翅也难飞。
他能飞到哪儿去呢?无疑只有耕竹的身边。他的心在汪洋里浮沉了三十载,最后终于落在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女孩身上,然而,他却再也看不到那张充满异国风情的容颜,因为他的执着、他的骄傲、他的不懂珍惜,使他像过去一样挥霍到手的一切却不自知。不知节制的幸福最危险,那往往容易使人由人生的顶点摔落至谷底。
他的确学到教训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他在事情发生的前一刻送走耕竹。只要他还活着的一天,乔治和雪尔夫便不会放过他,她的生命自然也跟着不保。
他想起那晚她穿着礼服的样子,明白她的一靥一笑都会陪着他走到死亡的尽头。现在他唯一的希望是门外的兄弟能够放弃救他的计画快些离去,克洛斯堡的看守严密,单凭比尔恐怕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只是多添一条亡魂罢了。
喀擦一声,门被打开了。殃入眼帘的是大卫那张温和的脸,手上正不相称的拿着利剑,笑得跟天使一样纯洁。
“你看起来还不错嘛,维阴斯。”他边说边打量维阴斯身上的伤痕,最后决定情形还好,不过珍妮可能会不赞同他的说法。
“托福。”维阴斯挑眉响应他的调侃,十分惊讶他的出现。“比尔呢?”接过大卫递过来的钥匙,维阴斯慢慢的打开脚炼及手铐,让僵硬多时的身体渐渐伸张。“别告诉我你没带帮手来,我记得过去每回有打斗时你都逃得远远的,深怕沾满血腥的双手不配景仰你慈爱的天主。”换句话说,这小子根本不懂打斗,最厉害的是劝人行善。
“我当然有带帮手来,你看见了可不要吓一跳。”大卫笑得淡然,不把他的侮辱当一回事。
“珍妮。”他连忙往右边挪,露出一直躲在他身后不敢现身的路耕竹。
珍妮?那不就是……
“维阴斯。”路耕竹硬着头皮抬头迎接他温怒的眼神,却在看见他身上的伤痕之后完全忘了恐惧,直奔他的怀抱。
“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可怜。“无所谓,这点伤我还不放在眼内。”他抬起她的下巴,不容许她打混。“我不是命令比尔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居然敢抗令?”不但没照他的指示行事,还敢冒险跑来劫狱,他要杀了比尔。
“我不再是你的小厮了,你那晚的求婚改变了一切。”她笑得好不得意。“没有一个地方比你的怀抱更安全,就算是将我放置于天堂,我也会不停地偷溜至人间寻找你的拥抱,更何况是这区区的一座城堡?”她的爱意清清楚楚的写在眼中,削弱了维阴斯心中的怒气,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爱意。
“你把头发剪了,看起来又像当初那个小厮。”维阴斯爱怜的摸摸她的秀发,原本长及背部的发丝早已因行动上的考量剪成短至耳际的短发。
“会再长的,就像我们的爱情一样。”她保证,知道他们俩的相处方式从今而后会有很大的不同。历经了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将“命令”两个字抬出来使用,再也不会有人不懂得珍惜。
维阴斯闭上眼微笑,享受这得来不易的一刻。曾经他以为再也触及不到这温暖的拥抱,再也呼吸不到她身上自然的体香。上帝终究未曾遗忘他,让他在失去一切之后再让他沉浸于耕竹的馨香中找回曾经舍弃的真理那一颗懂得珍惜的心。
“抱歉打扰你们感人的重聚。”在一旁呆了好一会儿的大卫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他们现在不是搂搂抱抱的时候。“我建议我们应该赶快离开,否则将会走不了。”
“你说得对。”维阴斯放开路耕竹,皱起眉来观察四周,发现除了一个小小的窗户外,根本投有其它出路,除非一路杀下塔去。
他看向大卫。
大卫露齿一笑,对着小窗户点点头,路耕竹立刻很有默契的拿出准备好的工具交给大卫。
“我希望你攀岩的功夫就跟使剑一样好,我们将沿着尖塔一路下去,海女号已经在尖塔的下方等我们。”
“相当不错的主意,我小看你了。”维阴斯没想到大卫除了喊哈雷露亚之外,战略知识也不差。
“不,这一切都是尊夫人的主意。”大卫不敢邀功,也没注意到路耕竹拚命猛眨的眼皮。
“你?”一听见是她的主意,维阴斯立刻风云变色。这不要命的小鬼,以为她的身手有多矫健?
“先不要生气嘛!”路耕竹采撒娇政策。
维阴斯完全没辙。
“再不走追兵就要到了,有什么要教训我的等我们到了海女就再说。”一面求饶,一面抄家伙的路耕竹依序拿出钉靶、绳索和固定架,其中的铁环还是她画图形请铁匠打造的,幸亏她在二十世纪时就时常呼朋引伴找人玩攀岩运动,如今也该是验收成果的时候。唯一的愿望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在这个时候找麻烦,让她能安安稳稳救他父亲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