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僵持了一会儿,冰绿色的眼眸逐渐转灰,露出软化的前兆。
“你到底想了解些什么?”他投降,叹口气走回她身边,抱着她一起坐下,床垫立即凹陷一角。
“所有的一切。”她倚着他感觉他的体温,觉得自己好幸福。“包括你的出生、家世背景及为何会跑去当海盗,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感到好奇。”她虽珍惜此刻的幸福,却也知道潜在的危机正朝他们汹涌而来。
“你真贪心。”他轻点她的鼻尖,觉得自己好象也日渐融化于过于宁静的生活中,不是个好现象。“就如你所见,我是个贵族之后,原本该传承的封号拜雪尔夫之赐已经被克伦威尔夺走,所以我现在再也不能称为索特伯爵,而是蒙契尔伯爵。”
蒙契尔伯爵?一样都是伯爵嘛,有什么差别。不过古英国的爵位继承问题向来复杂,一般人很难弄懂,自古以来就是道难解的数学题,因而产生许多家庭纠纷。
“讽刺的是,我一点都不想继承这个封号。但雪尔夫不同,他是我舅舅的私生子,在没有正式子嗣的情况下爵位本该由他继承才对,未料我舅舅竟会将爵位传给我,甚至到他死前那一刻都未曾承认过他,雪尔夫的继承大梦因此破灭,从此和我给下梁子,这是第一段故事。”
听起来满悲惨的,身为蒙契尔的子嗣却得不到该有的承认,难怪他会恨之人骨。
“后来呢?雪尔夫采取何种报复手段?”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他那阴森的眼神至今难忘。
“栽赃。”他恨恨的说,彷佛回到多年以前那时候。“为了报复我继承爵位,雪尔夫特地伪造了一份文件证明我家曾偷偷试过运送查理一世出城,天晓得那根本是最大的谎言。”
路耕竹十分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查理一世于一六四九年遭议会判刑之后,在同年被斩首示众,罪名是:暴君、叛徒、杀人犯和我国善良人民的公敌,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任何一种俯向王室的言论都是保皇的行为,更遑论是帮助国王偷渡,真怪乎他必须逃。
“我立刻明白这是谁搞的鬼,没人能那么有耐心,足足等了三年才动手。”
蒙契尔伯爵遗嘱的内容载明了继承权,在公布的剎那间雪尔夫几乎白了脸,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精心策画的诡计,引领不知情的他步人陷阱。
“他们在我的书房找到证据,我百口莫辩,没想到这个时候我父亲居然挺身而出,承认一切都是他的主意,因为他知道多说无益,只有他出来顶罪我才有活命的机会。”
原则上克伦威尔动不了贵族,废了上议院已经是最骇人听闻的举动,但如果有正当的罪名,比如说:计画偷渡死刑犯,便可堂而皇之摘掉其爵位,他家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伯父后来……”她几乎不敢再问下去,由他脸上的表情不难想象索特伯爵的下场。
“死了。”他冷冷的说,强忍着悲痛试图装出一副无谓的样子。
路耕竹了解他的伤痛,伸手抱紧他,他则微微一笑接受她的安慰。
“但雪尔夫那杂种还不放过我,不将我铲除誓不甘心。在一次醉酒的途上派人暗杀我,虽然没成功,却也足够教我印象深刻。我当场发誓有朝一日定会加倍奉还,于是我离开伦敦,带着唯一忠实的家仆开始了海盗生涯。这是第二段故事。”
他的口气淡淡的,彷佛这一切痛苦只是小意思,但她知道那其中必定合有更多的故事,否则他不会选择当海盗。
“在我被剥夺了一切之后才恍然发现,所谓的友情不过是建立在身分、地位之上,除了乔治以外,其它的朋友全跑光了。这时我才发现金钱的重要性,才知道何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找选择最快速的方式赚钱,那就是当海盗。”所幸他的运气不差,招了些好船员,干完一票又一票,才赚到足以令他重出江湖的钱。
“说完了?”她抬头柔声问他。
他点头。“这就是全部故事。”他有些赫然,极不习惯剖析自己。
“你好可怜。”她再度紧紧拥住他,让一切情绪交会在彼此的心底。她曾以为他是个不可理喻的霸道分子,可是在听完了他的人生大半故事之后便完全改观。一个人如何能在一夕之间完全长大,尤其他原来是贵族出身?
他是个天之骄子,拥有最佳的面貌、最好的身世和最亮丽的掌声。杰出的出身使他无需为三餐所苦,俊绝的容颜让他赢得女性的青睐。他尽情的享受人生,为什么不呢?他受上帝的祝福出生,一切显得那样美好,在志得意满的同时谁会留心撒旦的存在?于是他被命运狠狠的摆了一道,被迫学习另一种生活方式,他试着将一切做到完美,只有在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才会表现出他的不知所措,才会像个小孩子那样闹情绪,因为基本上他根本是个来不及长大的孩子,只不过寄宿在男人的外衣之下而已。
她从来不是一个富有母性的女人,但在这一刻她为他感到心疼。
经由肌肤的传递,她几乎能唤出相知的气息,言语在心灵的颤动间只会成为一种阻碍。爱,是不必多言的,体温有时反倒是一种最好的沟通方式。
“不要独自出门,知道吗?”维阴斯打破寂静,钻起眉心担心的说。“伦敦很乱,我不希望我在找线索的同时听见你出事的消息。”他不确定到时他受得了。
“我会小心,但请不要把我当成一般仕女。”她坐起身来抗议,毕竟她曾是个警察。“我练过剑,也懂得用枪,我能保护自己。”她保证。“倒是你,你能保证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中,或是让我知道?我拒绝待在家中等你,而你却在外头冒险,甚至让自己去了性命!”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如此脆弱,只要一想到他会撇下她,就止不住心中的泪水,像黄河般决堤。
“我保证。”维阴斯心慌的回答,伸手抹干她的泪珠。他第一吹看见她流泪,心中的激动不下于她。原本以为她只不过是他生命中另一个过客,谁能料得到却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只不过一想起她生命的源头,他就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现在她是属于他的,但往后呢?谁知道上帝会不会突然决定结束他的好运,将她带离他身边,就像他生命中曾有的过往呢!
“维阴斯?”路耕竹迷悯的看着神情呆滞的维阴斯,无法了解他突然恍憾的原因。
倏地,她被一个力道压进床褥,猛一抬头,维阴斯俊俏的脸正悬挂于她眼前,双手又开始不安分的动了起来。
“你不是要出门?”她脸红心跳的响应他的动作,后者正以飞快的速度剥开碍事的毛毯,手指不断的搓揉。
“不急。”他邪邪地一笑,将脸颊枕在她稍有长进的丰胸间。他或许是个猎艳高手,但对爱情这码事所知不多。他不知道该如何平息心中那份恐惧,只好选择仅知的方式镇压住心中那份慌乱的情绪,那就是性。
“我发现你的胸部还有待加强,就让小的来为你服务吧。”激动的身体说明了他不只想服务她的胸部,而是更多。
路耕竹无话可说,因为她的胸部的确需要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