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一听见他的声音,她就浑身不自在。
“没错。”对方的声音仍是那么低沉,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还真是好听。“我有事想和你谈,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想和她谈事情?她可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任何“可谈”的事。
“我和你无话可说。”
“不见得。”严履知顿了”下。“我想我们有个共同的话题凌尘,也就是小为。”
这的确是他们的共同话题。小路霎时紧张起来,“小为怎么啦?”
“详情见面再谈。”他故意吊她胃口。“你方便来这里吗?”他给了她一个地址。那是一家法国餐厅,气氛不错。
“还是要我去接你?”严履知又问。
她才不要!他超级惹人厌,要不是因为小为,打死她都不要再见到他。
“用不着,我自己去就行了。”
“好。”他似乎很满意她的答覆。“二十分钟后见。”
卡的一声,他竟挂得比她还快。
小路恨恨地注视著电话,百思不解那超级变态有什么理由要见她。
然而电话那头的严履知却不是这么想。事实上,他满意极了。
就连老天也帮他,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上不了手的?
她已经离开叶泓理,回到双亲身边,这个机会可说是千载难逢。
他不禁联想到肥皂剧中的老掉牙剧情:身心俱疲的女主角因误会而和男主角分开,觊觎已久的男配角乘虚而人,成功地据获女主角的芳心。
老套,但很管用。他一点也不介意担任那个男配角——只要能获得他想要的。
而他想要的人是罗雅诗,也就是范羽路。
等待鱼儿上钩总是需要一些耐性,抛线更是一种技巧;他一点也不奢急,更何况他手中还握有几张王牌。
严履知微笑的注视著餐厅的落地窗,以免错过小路怒气冲冲的身影。
果然,二十分钟后,她就像一颗子弹般的疾射过来,严履知几乎可以看到玻璃碎片。
“午安。”他十指交握放在桌面上,面前那杯咖啡还在冒烟,颇像小路此时的心情。
“你要谈什么?”她迳自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大有将整杯咖啡往他头上倒之势。
“先别急。喝咖啡……”严履知好脾气的询问一面仔细观察她。她比上次见面时更美了。鲜少有女人不上妆还能这么美丽。
“我想点一杯硫酸。”严履知不痛不痒的语调激怒了小路——他令她想起以前的泓理。
严履知但笑不语,但脸上的表情让小路觉得紧张。
“你有多久不普这么说话了?”他的问题出人意表。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路脸色苍白,感觉血色正一点一滴自脸部褪去。
“我说什么你很清楚,用不着伪装。”他仍首淡然,但脸上不再挂著微笑。
“你——”
“你很清楚我指的是什么,否则你也不会一脸苍白。”他自顾自地的说道。“强迫自己去改变很累吧?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很苦吧?取悦一个人的滋味很不好受吧?你改变了一切,只为了一个把你当作傀儡的男人,值得吗?”
他连续几个问句教小路当场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你……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很简单,用钱。”台北的征信社多得是。
“你调查我?”“小路不禁大叫。这个男人到底有何居心?
“对。”严履知大方的承认,对于四周投射而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为什么?”小路简直无法置信。“为什么你要调查我?”这人真是变态得彻底。
严履知这才坐直了身子,脸上也现出一种宣示般的认真神情。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想要你陪在我身边。”
小路更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是疯了,就是神经病!
“你还记得我曾问过你一个问题吗?我问你,你属于谁?而你的回答是,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就是你。但你是吗?你真的是你自己吗?还是你想像中的自己,一个为叶泓理打造的自己?”
他的话句句刺人她的心底,她为这番话的真实性感到心痛。
他有什么权利探索她的内心?说穿了,他不过是另一个想控制她的男人罢了。
“你凭什么质询我?你不过是另一个想拥有我的男人而已!”小路极力忍住泪水,不让它们落下。
“我是想拥有你。”严履知轻触她的眼眶,鼓励她让感情宣泄。“但绝非以叶泓理的方式。”
小路的眼泪开始一滴滴的落下。
“我自己也被这种陌生的感觉吓了一跳,毕竟我是个像行事历般的男人,无法想像一见钟情的场面。但它就是发生了,我也无法抵抗。”
他的语调充满了真诚,小路不禁修正之前对他的观感。
“我绝不会像叶泓理,我会尊重原来的你,你不必为了迎合我而强作改变。”他轻轻的为她抹去泪痕。“爱情对我而言一样陌生,但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这么快就判我出局。”
面对著严履知诚恳的面孔,小路不知该说些什么。
尝试著去接受另一份爱情?她不认为自己能做得到。毕竟她爱了泓理这么久,很难想像自己会去爱另一个男人。
“至少跟我做个朋友。你会发现我其实是个不错的伴。”严履知决定改变战略,先当朋友再说。
小路点了头。任谁也无法拒绝这么诚挚的请求。
拔河游戏人人会,只是技巧不同罢了。
严履知相信,假以时日,必能剪断她和叶泓理之间的联系,让那条绳索消失无踪。
小路发现严履知是认真的。
他的殷勤让她不知道核如何拒绝,尤其和泓理的冷漠拒绝相较之下,他的温柔体贴更显得窝心。
而且,他家和罗氏非但有生意上的往来,同时也是世交,这让她更无法拒绝他的好意。
这天,她在父母殷切期待的眼神之下,硬著头皮和严履知一块儿出去用餐。她无法说不,因为他请求的手段太高杆。
先别说他最近有意无意问促成的几个合作方案将使罗氏一跃成为国内排行前二十大的大型企业,光是严履知得体的应对进退和翩翩风度,就让罗家二老对他颇有好感。
小路并不是一个会屈服于权贵威吓之下的人,但她却发现自己无法拒绝温文有礼的严履知。
他是一个懂得生活,懂得如何掌控别人于无形的高手。即使是施恩于人,也从不点破。
相对地,当他施压时,亦不著痕迹。
她没有选择,毕竟她是罗家的女儿;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严履知也的确是个令人感到偷快的玩伴。
但他却不是泓理。
“有心事?”严履知边彩煞车边问道。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到了?”小路如梦初醒般注视著车窗外的霓虹灯,那一个个灯泡仿佛在预告夜晚的狂欢时刻即将来临。
“到了。”他淡淡地答,同时打开车门。在同一时间,站在俱乐部外面的服务生也十分迅速的篇小路打开车门,必恭必敬的等她下车。
这个场景她十分熟悉,只不过那时她是躲在阴暗处的偷窥者一双眼珠子总是不停的溜来转去,以逮住较容易上手的肥羊。
好快,都已经过了六年。在被迫当扒手的那段时间里,她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一个新的身分,一个新的小路;她不禁感到身心俱疲,到底她必须改造自己几次,才能应付泉涌而来的亲情及感情?
“放轻松点。”严履知绅士地勾起她的手臂,“过去的一切只是噩梦,未来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