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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袭人得意的答道。他才不会让他妻子知道,那是因为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缘故,如已知彼嘛。

  “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事发生?”钱雅蓉意味深长的看着夫婿,彼此都想起从前的事。

  “会,一定会的。”袭人肯定的回答,同时伸手拥住妻子。一年多以前的往事涌上心头,若不是因为她的逃走,他们俩也不会那么快确定彼此的心意。

  “我打赌小舞不会那么快投降。”钱雅蓉想起他们的赌约。

  “才怪,”袭人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要我说,她今晚就会变成秋飞的女人。”

  “什么叫秋飞的女人?”钱雅蓉也回捏他一下。“小舞绝对不会栽在秋飞的手里。”至少不是在今晚,她有这个信心。

  “她一定会。”袭人再捏她一下,这次改在脸颊。

  “我不相信,再赌!”钱雅蓉发誓自已一定要打下夫婿那张得意的笑脸。

  “你真是赌性坚强。”袭人也跟着认真起来,凭他同样身为男人的直觉,他敢发誓,秋飞今晚一定会有所行动。

  “赌了,赌金是什么?”他就不信他的预测会出岔子。

  “我也不会挑太困难的,就约定……输的那一方负责让对方的腰杆儿直不起来。”钱雅蓉接着露出一个充满诱惑的媚笑,迷倒了袭人。

  真是个完美的赌局,他老婆愈来愈上道了。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小舞,你要坚持啊!

  秋飞,不要放过她!

  两人又暗自为下赌的对象加油,段雁舞和秋飞竟莫名其妙地再度当起马儿来了。

  ※ ※ ※

  段雁舞万分后悔自己的愚蠢。

  她实在不该在没有任何准备之下就负气离开清灵寨。瞧她现在,饿得半死还不打紧,冷飕飕的秋风更是要人命。她身上仅穿着一件薄袍,实在抵挡不住刺骨寒风的威胁。更糟糕的是,她迷路了,怎么也找不到来时路。

  入夜后的秋意简直寒得吓人,尤其在这榆山的山区。四周围的虫鸣及呼啸而过的冷风更加深了萧瑟的味道,即使胆大如段雁舞,也不免要折服于这片诡异的气氛中。

  “去他妈的死牢头!”她恨恨的骂道,边骂边将身体缩成一团,在一棵巨大的树底下蹲下来。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秋飞,她哪会搞成这副可怜的模样,活像只无家可归的野狗。

  家!她好想念凶匪寨喔!想念那群口无遮拦的兄弟们,也想念她那罪魁祸首的老爹。

  每当她遭遇类似惨况时,她最想念的还是禹宣。不知道他现今人在何方,回山寨了没有?

  想到这里,她的鼻子竟发起酸来了。真丢脸!她连忙用手肘擦鼻子,试图擦掉那份无法控制的脆弱感。

  她真的很粗俗、很没教养吗?她瞪着自个儿不太干净的手臂想。

  她不是早已习惯凶匪寨那群没教养的死男人三不五时地在她耳边聒噪取笑,而她不也一向不以为意的吗?为何今日会有所不同?为何她会受不了死牢头的恶意取笑?或者,那些嘲笑根本就是他的真心话?

  她此生第一次感到迷悯,不了解自个儿那一向规律的心跳为何一碰见死牢头就完全走样。

  她不讨厌他的碰触,甚至有点喜欢。她更爱偷窥他那双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眼睛。但不知怎么搞的,每当死牢头用他那双彷佛集聚天空所有星光的眼睛凝视着她时,她所能做的就只有逃避,甚至粗野的骂起三字经。

  她一定是生病了!要不然怎么会终日无所事事,脑子里想的净是死牢头那张时而愤怒、时而狂野,但多半温和斯文的脸?

  “哈……哈嗽!”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喷涕。这下可真好,号称“不坏之身”的她居然着凉了。四周的气温愈降愈低,眼看她就要冻死在这荒山野地之中。

  这下死牢头总该满意了吧?再也不用教一个没水准、没教养的粗鲁小孩。

  她愈想愈觉得自己可怜,忍不住大声吼叫:“死牢头,去死吧!”藉以平衡自己少有的哀伤情绪。

  突然间,长及膝盖的野草丛中传来一阵窸蔌的声音。

  “不会那么准吧?”她瞪大眼睛看着草丛,深怕藏匿于其中的“东西”就是被诅咒的对象。

  当她看清楚由草丛中走出来的动物时,她宁愿此刻走出来的是秋飞。

  是狼!那是一匹大得出奇的巨狼!而且它看起来很饿的样子,似乎正准备拿她当点心。

  段雁舞惊惧的站起身,背抵着那棵大树,全身颤抖的看着那匹巨狼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

  平时活蹦乱跳的她,此刻却只剩恐惧。她该怎么办?难道她真要成为这只畜生的果腹之物?不行,她得自救!但她手无寸铁,而且那头狼又巨大得可怕,她该怎么办?

  对了,爬树!老爹说过,若是哪天她不幸遇见狼的话,可用这招避难。爬树她在行,她还是凶匪寨里最出名的爬树高手呢!都怪老爹那张乌鸦嘴,这下子不死都不行。

  对峙的人兽之间蔓延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似乎双方都在等待最佳的时机奋力出击。只不过一个是期待着猎食,另一个则是等着逃命。

  这一刻终于来临。饥饿的野狼决定不再浪费工夫,而不愿意被猎食的小姑娘也不服输的蹬着树节一跃而上,瞬间段雁舞就跃离了地面约莫三尺。

  但巨狼也不是好惹的,它竟不服输的后脚站立、前脚扬起的企图抓下段雁舞,吓得段雁舞赶紧再往上爬,以保持安全距离。

  眼看着到口的猎物竟然飞了,巨狼不甘心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霎时天摇地动。

  段雁舞吓得抱紧大树枝,隔着几根粗大的横枝与那匹巨狼遥遥相对。

  巨狼这回是吃不到不甘心,它竟开始在树下徘徊,不时还发出恐吓意味浓厚的长鸣声,企图把段雁舞吓得跌下树来;殊不知它这种行为反而使她更加死命巴住大树枝不放,像只攀树的猴子。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的身体发麻失去知觉,即使如此,她还是紧抱着树枝不敢放,因为树下的那只巨狼还没失去耐心,仍跟她玩着“守株待兔”的适戏。

  她好累,也好酸,巨狼再不走开,她一定会先僵死在这棵大树上。一想到自个儿即将成为被风干的枯尸,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好想老爹哟,在她临死之前好想再见他一面。她也想山寨那群好兄弟们,在这个时刻连他们的尖嘴猴腮也突然变得顺眼起来。

  呜——我的命运真乖舛,她忍不住自哀自怜。

  “死牢头,快来救我啦!”说完,她才发现自个儿说了什么。

  她会想秋飞来救她?不是禹宣也不是老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对,不对!她奋力的摇头。但无论她摇得如何用力,就是摇不掉脑中那份荒谬的渴望,她发觉自个儿真的想见死牢头。完了!她病得更重了,竟成了一个被虐狂。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她的头摇得太用力,她竟一个不稳,整个身子眼看就要往下掉。守在大树下头的巨狼眼中泛起兴奋的光彩,毕竟人类还是没什么毅力,马上就要掉下来送死了。

  但它的兴奋很遗憾只能持续一下下,因为段雁舞条然清醒又再次死巴着粗大的树枝,终究还是没有成为它的晚膳。只不过,这惊险的滑落让她的姿势由攀爬的猴子变成倒吊的蝙蝠,除了四只手脚之下,她的身子完全腾空,危险地微微震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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