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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当着两个男女主角的面讨论起来。只见男的呆着一张脸,傻傻地笑;女的青了娇颜,脑子糊成一片。

  姓温……他爹又是个大善人……那他会不会就是——糟了!

  冬舞飞快地把藏在腰带里的婚状取出,一边祈求上天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一边用力地打开有她爹爹亲手签字的细绢白纸,等她看完了信中的内容,瞬间觉得天地颠倒,世界再次沦为黑白。

  在她的观念里,做善事就等于败家,这两件事没什么不同。

  “姑娘,你怎么了?脸色白得跟这纸一样。”众人见她打开婚状后,一动也不动,纷纷围过来表示关心。

  “我……”她呆看着众人关心的脸,眼泪忍不住扑籁籁地掉下来。

  她嫁了一个败家子,她真的嫁给了一个败家子!

  “姑……姑娘!”敢情她是太感动了,忍不住热泪盈眶。

  唉,果真是一个有情有意的好媳妇,温老爷没有挑错人。

  众人感动不已,冬舞却突然放声大哭。

  “哇——”完了,她完了!

  死夏染、臭夏染,都怪她那张乌鸦嘴,说什么她会嫁给一个败家子。现在可好,诅咒成真,她的下半辈子怎么办?

  冬舞哭得希哩哗啦,众人的安慰声也没停过。现场一片混乱,只有温玉一个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面露腼腆的笑容。

  原来她就是爹为他选的媳妇啊,真厉害。

  第三章

  冬舞是不晓得她厉不厉害啦,但她知道既然已经嫁人别人家的门,就该先把一切状况弄清楚,以免吃闷亏。

  话说当地趁着夜黑风高,一脚踹进聚蛩楼的大厅,成功逮回逃婚的新郎官以后,便立刻召集相关人等,聚集在花厅里挑灯夜战,开一场前所未闻的家庭会议。

  所谓相关人等,即是熟悉家中一切的人。她要知道温家目前的情况有多糟,方能决定要不要留下来为这败家一族卖命。

  所以,现下花厅上有温玉、管家、帐房,以及厨娘。每个人都在她清灵的眼神下显得坐立不安,等待她开口。

  在这一波紧张的气氛下,又以老帐房的心脏跳得最快,气吸得最猛。他之所以会这么难受,不为别的,就为冬舞正在检查那一堆堆的帐。瞧她这会儿算盘拨得飞快,整个算盘的珠子都快给她投得掉下来了,她的手指头却依然没停过,三两下就算完整年的帐。

  老帐房私底下相当佩服冬舞的算帐速度,可她的脸色随着帐册一页页的增加而跟着铁青,实在不是开口赞美她的时候。而事实上,冬舞也不需要,她比较需要的是谁来一棒打昏她。

  温家的财产,居然只剩下这栋宅子和少数的现银。所有的土地和铺子,早就抵押出去,且在温家无力赎回的情况下,全成了别人家的东西。

  冬舞难以置信地翻着一页页厚厚的帐簿,发觉除了造桥铺路,出钱兴建庙宇之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支出。

  例如:一把扇子要一百两、一只两头鸡要三百两、一对蟋蟀要五百两。还有还有,接下来更离谱,一座石头雕的神主牌要五千两。这神主牌上到底是刻着谁的名字这么贵,至圣先师吗?

  “这玩意儿是谁买的?”再也按捺不住即将引爆的情绪,冬舞指着神主牌位那一栏问帐房。

  “那是……”老帐房一瞧冬舞的纤纤玉指,竟是指向神主牌的方向,连忙闭嘴。

  “帐房老爹,我在问您话。”冬舞瞧见他为难的表情,直觉一定有问题。

  “呃……那是……”老帐房的眼珠不知不觉地往温玉的方向瞟,护主意味明显。

  谁知,温玉以为帐房需要他的帮忙,于是很有义气的跳出来送死。

  “黄老爹,有什么问题吗?”不知死活的温玉一就定位便弯下身子低下头,和帐房站在同一阵线,看冬舞在查些什么。

  “没事、没事。”老帐房挤眉弄眼的暗示温玉不要管。“少夫人只是查帐,我来应付就行……”

  “可是,她不是在问这是谁买的,你怎么不老实跟她说是我呢?”显然温玉一点都不知道老帐房用心良苦,主动抖出内幕。

  “少爷!”老帐房暗暗叫苦,枉费他的一片苦心,现在可好了,少奶奶一定发脾气。

  果然——

  “牌位是你买的?”一逮到自动赴死的现行犯,冬舞的嘴里立刻发出嘶嘶的磨牙声,生气可见一斑。

  “是呀!”温玉不知好歹的点头,白痴得气人。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七早八早扛座神主牌回家做什么,预先为你的后事做准备吗?”冬舞气得头晕眼花,居然有这么离谱的人,年纪轻轻就为自己买牌位。

  “当然不是,你误会了。”温玉忙摇手,他还想活到百年呢。

  “我不是事先为自己买牌位,而是……”

  说到这儿,温玉不晓得该怎么接下去,索性跑回自己的房间,将那座价值五千两的牌位端出来。

  “你瞧,就是这一座石头雕成的牌位,上头刻着一个人的名字,你一定认识。”温玉气吁吁地将牌位捧到冬舞的面前,面露得意之色。

  冬舞好奇的趋前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晕倒。

  他竟然、竟然……

  “你都看清楚了是谁的名字了吧。”温玉真佩服自己。“是‘至圣先师’,孔夫子的牌位呢!当初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悦服那位孔子的后人,以五千两银子卖给我。”毕竟孔夫子的牌位只有一个,五千两银子不算贵。

  温玉得意洋洋,冬舞则是恨不得一掌打醒温玉。她才在想谁的牌位那么贵,没想到真的给她料中,他居然真的买了一个假孔子回家。

  “在你笑得像个傻子之前,我想先请教你,你会随随便便的把祖先的牌位卖出去吗?”冬舞咬牙切齿,极尽所能叫自己不要失气,却发现很难。

  “我当然——不会。”温玉搔搔头,不明白冬舞为何明明长得一副甜美可人的模样,却那么爱生气。

  “那你凭什么认为这牌位是真的,不是假货?”她就是爱生气,任何人遇上像他这么迟钝的人,都会和她有相同反应。

  假货?

  温玉因这个字眼愣了一下,足足好一会儿回不了神。冬舞看着他仅愣愣的表情,吐血之余继续咬牙追问。

  “难道你从来不认为,那个人是在骗你?”冬舞的表情阴阴的,看得温玉毛毛的。

  “呃,这……”他被骗了?不会吧!那店家为人看起来挺好,应当不至于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才是。

  “还有这只两头鸡,一定也是哪个老实人拿出来割爱的喽!”

  冬舞简直快把牙龈咬出血来。就算温玉不说,她也猜得出他一定又上当。

  “对啊,你怎么晓得?”她猜得真准。“那只两头鸡确实是我跟一位专养珍禽异兽的高人购来的珍品,那高人还向我保证天底下只有那一只,再没别的。并说那鸡乃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宝物,可以活上千年之久。”

  “很好。”冬舞气极,算她倒霉碰上这个千年难得一见的笨蛋。“现在这只鸡在哪里,带出来给我瞧瞧。”她敢打赌老早一命呜呼。

  鸡?呃……

  “那鸡……死了。”温玉小小声地说,就怕被冬舞的眼神活宰。

  “死了?”她就知道。“你不是说那只鸡有王母娘娘护身,可以活上一千年,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依购买的日期来看,那不过是前些日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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