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戎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的告诉她:「我不会全煮这些!」
他把袋子丢还给她。她难道没闻到那条鱿鱼已经发臭了吗?还是她以为,鱿鱼本来就有这么重的腥臭味?
洗过手後,他把刚才用米酒腌过的鳕鱼,放入锅中煎一分钟,再盛入汤盘中。
「把那个火腿蘑菇浓汤,加三分之一的温水搅匀。」
他看了她一眼,又忙着把今天早上用香料和白兰地酒,腌了八小时的鹅肝拿出来,隔水用慢火烤。
「这个弄好了。」
後荆荭把加了温水搅匀的浓汤递给他,静站在一旁,仔细的看他怎么做。
厉戎祖把鱼片涂上火腿蘑菇浓汤,再铺上起司,接着,放入烤箱中。
他走一步、她跟一步,就怕漏学了一样。
在他把用鸭骨和脚尖熬煮的鸭汁过滤後,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猛地回过头——
她挨在他身边,认真的看着,两人的距离过近,他一回头,他的唇刷过了她的左耳,一种异样的颤悚,让她的身子,哆嗦了一下。
她整个呆愣住,清灵的水眸直瞅着他。
那柔嫩的触感,让他的唇扬着满意的笑容。
「帮我泡一杯咖啡来,OK?」
他说完,回过头,把松露丝、鸭肝油、盐、胡椒,加入刚才过滤後的鸭汁内。
後荆荭摀着左耳,羞的脸都红了,她一旋踵,疾步奔出。
端着铺好的鸭胸肉,放入烤箱中,看她娇羞的奔出,他不禁低笑着。
果然是个清纯女!
***
後荆荭在他的吩咐下,拿着汤匙,把用盐水煮熟的洋芋,捣成泥状。
在他炸鱼头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了:「咖啡好像凉了,要不要我再去重泡一杯?」
她端来後,他只喝了一口,就没再碰过,她以为,他是忙的没时间喝。
厉戎祖把香菇、冬笋片、豆腐,放入锅中,和鱼头一起熬煮。
在洒米酒时,他偏头说了一句:「不用了。」
他是不好意思和她说,他实在喝不惯三合一那种随身包,那不是不好,只是他喝惯用煮的,那味道他一喝,就觉得不对。
「喔。」她点点头。「这个洋芋我用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看着他线条刚毅的侧脸,和那紧抿的唇线,很难不去想,前一刻他的唇拂过她耳垂的情景。
感觉双颊发烫,她深呼吸,努力平稳心头乱窜的情绪。
人家他都表现的好像没发生过拂耳事件,她也应该大方的不以为意,也许人家根本不屑有这种意外的接触。
他高大的身形,矗立在她眼前。她想,他又高又酷又帅,一定有很多漂亮的女生倒追他吧?
厉戎祖把青蒜撒入已勾芡好的箩粉鱼头豆腐汤中,回身把松露碎和些许的松露汁,加入她捣成泥状的洋芋内。
「把它搅拌均匀就可以了。」
「喔,好的。」
他从烤箱内,把烤熟的鸭胸拿出来装盘,再把她捣好的洋芋泥置於盘边,淋上酱汁。
「好了,端到餐桌去。」
「好香哦!」
再度折回厨房内,他正把橄榄油倒入柳橙汁中,她好奇的问他:
「这个是要做什么的?」不会是想毒死她的吧?
厉戎祖把隔水烤了约七十分钟的鹅肝,放在一旁,确定它冷却後,把它切片,放入盘内。
「这道是柳橙法国鹅肝酱。」他把柳橙的部分果肉摆在盘子旁,再把刚才加入橄榄油的柳橙汁,加入些许的苹果醋,然後淋在鹅肝的周围。
「好了,我们可以亨用丰盛的晚餐了。」他朝她咧了个笑容。
她主动的端起鹅肝酱,笑盈盈地步出厨房。
***
这是他当王厨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失控。
将近二十道的菜,把整张长形方桌摆的满满的,而且,还是「中西合璧」。
「哇,好丰盛喔!」
看着餐桌上,每一道菜皆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跃入後荆荭脑内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电话叫她爸妈一起来吃。
但是,不可以!
她现在还是假冒的千金小姐,她爸妈一来,她不就露出马脚了?
没关系,反正这么多菜,只有他和她一定吃不完的,明一她再把菜包回去就好了。
「我们来吃吧!」她对他甜甜一笑。
「你吃就好,我吃不下。」看到那满满的一桌菜,他就饱了。
「啊?!我自己一个人吃啊?那你呢?你不饿吗?」她低声的问。
看到她一脸失望的表情,他的心头又起了怜惜。
「我是有点饿,我们一起吃吧!」
「嗯!」她雀跃的点着头。
他帮她拉着椅子,体贴的帮她服务着,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公主一般,她垂着首,笑吟吟的入座。
***
为了把菜留给爸妈吃,在以不破坏整道菜为原则之下,後荆荭每一道都吃一点,二十道菜吃下来,她已经有些微饱了。
「你怎么都没吃?」她仰头,问着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我吃不下。」他简答着。
他吃东西,向来吃气氛,像是这种满满一桌,好像「办桌」一样,太热闹的感觉,他吃不下。
倒是,他很殷勤的在服侍她。
「你还想吃什么吗?我来帮你。」
「我想,我吃不下了,肚子有点胀。」她微微笑着,「不过,你的厨艺真的很棒,每道菜都很好吃。」
他颔首,回应她的赞美。
「确定不想吃了?」他又问一遍。
「嗯。」
「那我们到沙发上坐一下,聊一聊。」他站在她後边,帮她拉椅子。
後荆荭起身,先行走向客厅。她心想,大概是要算帐了吧!
她回头和他说:「你先坐一下,我上楼去拿东西。」
说罢,她沿着铺上印尼金檀香木的回旋梯,上到二楼。
***
「你算好了吗?」
厉戎祖正专注着看杂志中的美食报导,突然一道娇怯的声音,柔柔的飘进他耳膜内。
他扬首,两道浓眉又蹙起。「算什么?」
他反问她,倒是令她错愕。「所有的费用呀,就是今晚这一餐,我该付多少钱给你?」
早在两天前,她就领了几万块,放在她睡的客房里,为的就是要付今晚这一餐。
闻言,他点点头,并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列着明细的收据给她。
通常,在他出门之前,他会把所有的材料费用和他的工钱,一并列清楚,除非还有其他状况,譬如:煮的太辛苦……他才会视情况加减明细表上的金额。
後荆荭微笑的接过收据,但在看到收据上的总金额时,她彷若已置身北极,不但笑容僵住,想说话,喉咙好像也被冻住了一般。
「怎么了?有任何问题,你可以直说无妨。」
她算是头一个拿到收据,有这种奇怪反应的人。
「我、我……」後荆荭以为自己眼花,但再仔细看了一遍,收据上的总金额,还是死硬硬的没有短少。「是五万吗?」
不相信眼睛,她只好把重大责任,交给耳朵去处理。
「没错。」他点着头。「觉得太贵吗?」他看她的表情就是如他所言。
後荆荭硬着头皮,努力地强迫自己晃首。「不、不。只是,我忘了领钱,家里只有三万块的现金,呃……」
她原本以为三万块就足够了,没想到,竟然短少了两万块!
难怪他会有佰万月薪——呃,她不是说他坑钱啦,只是,一顿晚餐要五万块,真的是让她心疼白花花的钞票。
「没关系,你可以开支票。」他佯装无视她的窘态,低头继续翻着杂志。
支票?!她哪来的支票簿?别说支票簿了,她从来也没收过人家开给她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