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沈吃力地撑起身子,巍颤颤的指头比向上官界。「就、就是他,是上官界这个恶徒——啊!」她又疼痛的瘫倒在地。
「恶徒?」北藏不屑地呸了声。「亏你们有脸敢指控别人!相较於你们扰乱天下的行径,受这点惩罚算是便宜你们。」
「我们扰乱天下苍生?」练后呼吸一窒,美丽的脸孔不自禁地变了色。
「怎麽事到如今你还想扮无辜?」北藏冷眼相觑,她还想装傻到几时?
「上官界——」她看向他。
「后儿,假使易地处,你可会饶恕你的敌人?」上官界没有控诉,只有清楚的告知决定——杀、无、赦!
「敌人?你说我们是你的敌人?」练后仍怀抱最後一丝希望,希望能够哄骗过他。
「南宫魁。」
此名一出,她四肢僵冷,舌头打结。
他毁了,她恐怕真会死在这处山涧内。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好不容易说出了话,脑子已是混沌紊乱。
「我们不只全部知道,而且知道的真相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多。」北藏又开口!净儿即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四目相对,练后在上官界眼里看不到一丁点同情,也没有一丝丝的温暖,静凝的气氛里只弥漫著肃杀之气。
无梦吃力地拉了拉练后裙摆,小小声地献计道:「小、小姐,别和他对抗,目前我们处於劣势,要想——想法子逃出去比较重要。」
她呆怔地跪坐在石上,望著醉沈与无梦,他俩不仅伤势严重,有些伤口还流血不止,再不想办法医治,会流血至死的。
练后吸了吸气,启开抖颤的朱唇,她还没被杀死,这意味著她还有机会赌他会手下留情。
「拜、拜托!你可不可以先治疗他俩的伤势?剩馀的我们再慢慢详谈。」她牵强地扯出哀求的笑脸。
「救治这两个恶徒?」上官界扬唇冷笑。
杏眼凝满乞求。「他们伤势严重,若不快点救治会死的。」
「既敢投入南宫魁门下,又岂会怕死。」上官界挪瑜道。
「你就发发菩萨心肠救人。」可以的,他一向待她极好,他会成全的。
「上官界,算是我求你!你会答应吧?」
「你凭什麽认定我会答应?」尖锐的厉言刺进她骨子底,像一把刀,狠狠插进她心窝。
冷冽双眸没有闪烁过温柔光泽,再迟钝的人都感受得出他的冷漠。
别忘了——今非昔比!他岂有理由对她好。
「哈,又不是傻子,救这两个混蛋作啥,他们又不会对爷忠心,我提议还是快点把他们解决掉,以免遗祸人间。」净儿亦忍不住插了嘴,不认为这两个混蛋会对主子效忠。
「上官公子饶命,我们发誓,要能让咱俩活下去,咱俩会对上官公子尽忠,就算肝脑涂地也无怨无海,这是真的,请你相信咱们。」醉沈与无梦迭声求饶,先保住性命,之後再想办法复仇。
「违心之论!该死!」一条精链从上官界袖口窜出,先是击中醉沈肩头,接著贸往无梦的胸膛狠狠重击,两人再受致命的一击,奄奄一息地倒在溪床上,再也无法动弹。
「上官界!你好狠。」练后寒了手脚,他是决意要他俩丧命。
「比起南宫魁,我已算是圣人。」他冷笑道。
他的笑让她觉得恐怖。
事到如今已没啥好说的了,既然在劫难逃,大不了一死。
「上官界你何时知道我跟南宫魁的关联?」既无生机,她只想当个明白鬼。
他太然的眼眸望向她。「从相识之初,我便明白了一切。」
这番话让她脸色苍白如雪。「然而,你却忍耐到今日,才揭穿我的身分。」他在图谋什麽?
「我是在等,等你主动开口向我承认。」
「这样才好满足你自大的心态对不对?」她脱口反击他,没有来得及看见上官界睑上一掠而过的痛心神情。「现在真相大白了,你打算怎麽对付我?我的下场就跟醉沈无梦一样——先被折磨,再痛苦地死去?」
「你确实是人质,获此待遇并不为过。」他冷然道。
他的话残忍地击溃了她,她惊惧地退步,一步步远离他,他冷峻深刻的脸庞,让她觉得陌生,此刻对他的恐惧一如初相识之时。
「你、你下手吧,杀了我,快点杀了我。」她情愿马上死去,也不愿活著受折磨。
「现在杀你太便宜你了,你的性命十分有价值。」
她一震,恍然大悟。「果然没错,你留我性命是为了威胁南宫主上对不对?其实你是有计划的在诱骗我,打从一开始你便只想利用我!」
「小魔女,你让我失望。」净儿听不下去,她竟然不明白爷的心思,爷都付出那麽多了,明知她是南宫魁的傀儡,却强留她性命,明知她体内带有魔气,却以自身护身宝链维护她不坠魔道,他做了这麽多,她却毫无感激之心。
「你够冷血。」
「冷血的是他才对。」
「净儿,北藏把那两个人带走。」上官界忽然转移话锋下令道。
「那你呢?」北藏忧心地睨他。
「我自有主张。」
望了他半晌,北藏最後只能叹口气,然後认命地抓起无梦、拖著醉沈离开山涧!之後的问题交由上官界解决,他深刻地明白,就算他们想介入也无彷介入起,上官界绝对不许让他们搅和在其中。
练后冷眼瞪视,她无法忽略被漠视的感觉。「上官界,你别自费心机了,我断然不会出卖南宫魁。」他竟是这般残忍!「再说“天人”该是无所不能,你既能把世间奥秘全部掌控在手中,要寻他下落何须我多事。」
上官界移向她,与她平行相视。
「后儿!你真认为能洞悉常人所无法理解之事是件好事?」他忽尔轻问道。
「至少你就把我耍得团团转。」他的问题很可笑。
「通晓天机,你认为这是一种福报?」他的冷沈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尊阎罗。
「当然,谁都欺瞒不了你,你大可以乘势佗威作福。」
「我情愿什麽都不知。」
她愕然!
「知道太多反倒是种痛苦——」他幽幽吐喃。「我不想杀你,但若要阻止南宫魁夺取天下的野心,你就得死。」
「说到底我仍然在劫难逃。」她却怔冲了,既然如此,乾脆直接杀她了事!何必对她说这么多。「你一掌打死我好了,还在拖延些什麽?」她闭目,等死。她不会告诉他,她会毅然离开璧玉别业的另一个理由是——她不愿南宫魁与他对上。
过了半晌。并没有任何动静。
「你快杀呀—一反正也了无生趣!」她就认分地当个妖女让他斩妖除魔。
「怎麽还不动手?我都认输了,也承认斗不过你,这样你还不满意。」
「你仍是不明了?」他一 片苦心,只愿她弃暗投明,只要她跨出这一步,就能保住性命。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背叛南宫魁!」
她哑口。
上官界笑了笑,转身前又说一句话。「你选择吧,尽快给我决定,如果你希望再见到我的话。」
望著地的背影渐渐远去,幽暗的山涧又将独剩她一人。
「别走!」练后猛然弹起从背後抱住他的身子,不知道为了什麽,她只想抱住他,紧紧拥住他,恍惚间,她竟然有种即将失去他的预感。
上官界却狠绝地板开她的柔萋,冷冷地道:「除非你投效我,否则我们不会再相见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抉择,我不知道——啊——」她抱头尖叫,但奇异地,她不再像从前一样,只要情绪强烈波动便会失心、无法思考,此刻的她竟是一片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