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个人始终没有现身,他就是冷翊扬。
说穿了,探望的人潮不是为了神崇汉威,而是为了不可多得的曝光机会!
讽刺的是,病房外不过是籍机相互比较的舞台罢了!那暗自较劲的功利世界,深深让葛蕾芸自惭形秽。
她躲在角落,怅然若失,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属于那个声光的世界。
望着人来人往的那扇门——她望穿秋水地盼望、期待-------
“神崇汉威醒了。“冷不防地,一位知名的广播节目主持人奔了出来。“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是张开的。”
于呼万唤始出来的结果,一下子造成了大骚动,震惊了记者也震惊了访客,甚至在萤幕前的观众。
像从前一样,神崇汉威浑成天成驾驭一切的魅力,总是轻易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很快的,医生进入,调查局的人也闻声赶到。不过,神崇汉威始终没有露脸…让性喜兴风作浪的媒体,也没有办法。
得知他还活着,葛蕾芸纠结的心终于舒坦一些,这样就够了。她也准备办理出院,和爸爸回家。
岂料,整件事情在隔天就完全落幕。
神崇汉威清醒后,他便运用强大的权力,很快地压下所有的负面报导,报纸版面完全找不到相关讯息,让让盲目的大众疑虑惑、纳闷,却丝毫无法探知究竟。
之后,神崇汉威仿佛失踪了,他将自己隐居起来养伤,而藏匿的地点,就是鲜少在大众面前露脸的电脑天才冷翊扬的家。
但,没人知道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心思续密得深不可测的男人,他的下一步是……
没有神崇汉威的任何线索,他仿佛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葛蕾芸每天对着纷扰混乱、闹得不可开交的报纸,却找不到她想要的消息,她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
他们一起闯过危险的生死关卡,历经生死一线间的致命时刻,那种惺惺相惜的感受,不是任何人能够体会的。
整整半年了。
他的枪伤究竟如何?复原了吗?种种的狂乱,都被她用理智强压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已到岁暮时分。
去年真是纷乱的一年。
葛蕾芸二十二岁了,她有一个很疼爱自己的爸爸。这一生,她别无所求!只是,无时无刻,她感觉内心的空洞越来越大。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与神崇汉威的种种过往,让她变得多愁善感,常常若有所思。
她拒绝了罗祥华的所有邀约,而他也很识相。当总裁为蕾芸负伤中弹时,虽然旁人疑惑,他却心知肚明地看出他们两人早已滋生的爱意…
又是一个雾蒙蒙的午后。她一直很喜欢被浓雾笼罩的台北。
大地是多变的,才没过半晌,强风劲雨便逐渐地肆虐整个大台北地区。
雨下不断,葛蕾芸心想大事不妙.低洼地区一定会淹水。结束了家教,她匆匆忙忙地从补习班奔下楼,果然没错,雨水居然淹过她的脚踩了。
进口名车呼啸而过,轮胎压过积水坑洞,溅起一阵雨水,毫不留情地溅得她全身。
“可恶!”她破口大骂口,“没长眼睛吗?”哎!车子当然不长眼睛啊!她沮丧地想。
但越贫穷,她就越要有一身傲骨。
积水越来越深,她无法回家.尽管家就在飓尺之外。她只能望家兴叹!不过,雷阵雨应该采得快也去得快,等雨停了,下水道的水快速退去,她就可以走了。
在专注思忖间,一个高大得让人望而却步的身影,在她面前站定。
她无法置信,任何言语也无法形容那种失而复得的感受!
半年了,他回来了…
不可一世的他,居然也跟她一起站着淋雨?
她回瞪着耸立在她身前的他,决心不让他冷硬的面容吓到。
他们仿佛陷入寒冷、黑暗、深不可测的河流里,倾盆大雨持续发威,淋湿了他的脸和头发,也浸湿了披风。
他们审视着彼此,她控制自己不让泪水如雨一样地直泄而下。在他面前她曾经太软弱了,这不是她,她是刚强的,有如他强壮的身体。
强烈的风雨让他们的身体逐渐麻木、僵硬。
总是这样神崇汉威冷冷池抿起嘴角,他只会看到桀惊不驯的眼神,绝不会看到欢喜的光芒。
葛蕾芸与所有的女人不同。
这些日子,他想她。思念她,已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他不相信他对她竟然如此难以抗拒。
他借疗伤之由避开她。他一厢情愿地认定,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一定能将她完全撤出他的世界。
但整整半年下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失魂落魄,她却易如反掌地做到了。
对她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他理不出头绪,他从来没有对“女人”如此的迷恋…甚至可以到为她而死的地步!
如今,他不仅要来追寻答案,也要来狠狠地报复她——让他这半年来,尝到相思断肠的痛苦。
“跟我走。”他轻声吐露出这三个字。
语出惊人,让她倒抽口气。“又来了…”她气急败坏。“你说走就走…”
他就知道,她会跟他罗哩罗嗦个没完。她总是不肯驯服让他稍稍占上风。
话未说完,他就强悍地籍制她,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抱起她,
她双脚腾空挣扎,想尖叫,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掌捂住嘴巴,动弹不得。她不甘心地用牙齿咬住他的拇指。
他咬牙十净俐落地将她抱到车子里。骤雨让他们陷入惊涛骇浪中,不过,车门一关,车内的宁静却仿佛远离尘嚣。
啊------这是刚刚那辆没长眼睛溅了她一身的豪华骄车!
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一张脸咄咄逼人,十分的严厉,却又温柔无比地为她拭去发尾的水滴,甚至为她擦拭德湿的面颊。
他们四目不经意地再度交缠。
那一瞬间窜身而过的浓情蜜意,让她心儿杆秤直跳。她没看错吧?再度凝视时,总是冰冷的琥珀眼眸竟然绽放着不可思议的热情,一时让她指手不及,登时嫣红布满容颜,她赶紧垂下螓首。
“别冷着了!”大毛巾覆盖她的上半身,他搓揉的动作没有停止。“再忍耐一下,等会儿到家后,你就可以好好洗个热水澡。”
幸好有大毛巾遮掩,否则要让他笑话!那喜孜孜的甜蜜充满在心头,连种情都显得眉色飞舞。
不服输——一让他赢得全天下。
如今,当他面对令他牵肠挂肚的女人时,强悍霸道的一面却荡然无存。
他是软弱的。
在打开车门站到地面前的一刹那,他反而退却了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是因为…他开始懂得付出吗?
付出?这两个字让他愕然地瞪大总是残酷冷冻的眼眸。
他可以为她挡下子弹…
他却在害怕付出?
害怕…最后会付诸流水?
当他长大后,曾不死心地飘洋过海去寻找母亲的下落。原来,在他心底深处,仍是极度渴望母亲的拥抱…
不行!
他不愿露出自己的无助,他不能付出,否则,葛蕾芸会像他母亲一样抛弃他……
葛蕾芸休想改变他,他永远是无情无义的人!
他一直戴着“面具”而活。
再度面对葛蕾芸,他也只能戴上冷漠得近乎残暴的面具。
否则,他终将无立足之地,葛蕾芸会毁灭他。
他只能继续伤害她…
他的女人在他的怀里醒过来,但床上竞空空如也。
骤然的冷风从阳台灌入,神崇汉威冷得猛打哆嗦,他完全地惊醒了。
蕾芸------他惊惧地半坐起身,震惊地望着她行单影只地位立在阳台上,任强风将她吹得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