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她。
接着,一切寂静了。
而区紫啸也不打算继续逗留原地,带着她施展轻功快行二十余里,而后他的速度慢慢放缓,终于停了下来。
毕帖儿总算可以掀开披风,瞧瞧最新状况她正欲开口问,区紫啸却朝她一笑,然后一条鲜红色的血液从他唇角流下来,她顿时呆住!
“你……受伤了?”小脸惨白,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情况。“你怎么会受伤了?”
“前面有座竹寮……”他虚弱的指示她,否则待在此地,更容易被敌人发现。
“好。”她如梦乍醒,连忙搀扶他走进竹寮里。
将他扶至墙角靠着,跪坐在他身畔。
“你还好吧?”她手足无措的问。
“不好。”
“不好?”惨白的脸色顿时变为死灰。“什么意思?”
“我会死去。”
她睁大倩眸,呆呆望着他,竟然无法言语。
“帖儿,你很开心吧?”他抬起手,抚住她冰凉的颈。
“我为什么会很开心?”她仍然呆愣,仍然无法接受这荒谬的结论,他为什么会死去?区紫啸一刻钟前才邪魅的逗弄着她玩,下一刻他就要死去。
“你当然很开心,我若死去,你就能逃离魔掌重获自由啊。”黑瞳纠缠着她不放,望进了她全部的表情。
“不、不会的,你别再说话了,血为什么一直流,你到底是受了什么伤?要怎么治疗?快告诉我呀!”眼眶有服湿意在凝聚,但不能掉泪,落了泪就代表她束手无策。
“我中了毒。”他虚弱地解释。
“中毒?有哪一种药可以解?我去找。”
“无药可救。”
“不可能、不可能……”她猛摇臻首,拒绝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那么厉害,你会有办法的。”
“若能救治,我怎么会放任不管。”他低垂下眼帘。
“你是区紫啸啊,你是人人骇怕的狱王,怎么可然轻易死去?!”她无法接受。
眼前一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不……”
“帖儿……”手指拭去一颗又一颗的泪珠。“你别哭了,虽然我喜欢看见你替我担心的样子。”
“你还有心情说这些混帐话。”绝望让她痛得喘不过气来。
“不说又怎么会知道。”
“你?”毕帖儿突然发现不对劲,眨掉泪水,紧紧凝视他。“你身受重伤,却不思解毒之法,反而处处对我调情,你……难道你是骗我的?”她重重一捶。“你没事,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他抓住她抡起的小拳头。“我没骗你,受了毒伤是真的。”
“骗人、骗人,凭你的武艺,绝不可能轻易受伤。”
“我确实中了毒。”
击往他胸口的小拳头硬生生地停下。“他们真的伤了你?”她又面露担忧。
“我故意让他们毒伤我,当然就会伤了。”魔魅的眼底闪烁狂肆诡火。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震惊得无以复加。“为什么?”
“我想探究你的心意?”
“探我心意。”她的脸色就像要厥过去。“你居然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做出这种事,你简直狂到不可思议,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怎么会有……”小嘴虽然痛骂他,可是紧绷的情绪确实松懈了下来,确定他没事,忐忑的心始才徐徐落地。
“不这么做怎么会知道,有个傻丫头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他理所当然的道。
“还说,你欺负人,你卑鄙卑鄙……”
“走!”他忽地又抱起她,冲破竹檐,飞身而出。在他们拔身而起的同时,数十枝飞箭从四面八方射进竹寮,咻咻的声音可怖极了。
“死缠烂打,看样子不杀了咱们是誓不干休!”区紫啸阴寒地道。
“你还好吗?”毕竟他中了毒。“你还有力气对付他们吗?要不,你快逃,别带我这个累赘。”
“你要我抛下你?”
“想办法活命比较重要。”
“我可不想当鳏夫。”他笑,带她逃出竹寮,点足奔驰;但追踪的杀手也不放过两人,策马狂追,并且一路乱射箭弩。
“别逃。”
咻咻声传遍整片山林。
但他们岂是区紫啸的对手,即使箭弩四飞,箭箭阴狠,却是连他的衣袂也触碰不着。
不消一会儿,两方的距离愈拉愈远,区紫啸与毕帖儿很快地消失在追逐者的视线之外,不见了踪影。
第八章
“大爷请这边坐,您要吃点什么?尽管吩咐马上来。”
酒楼的跑堂全体动员招呼蜂拥而至的客人,忙碌到连嘴巴都找不到时间休息。
近日来的生意可真是好哪,不过这都拜下个月初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所赐,屹丰城是通往华山的一处必经点,各路人马通常都会聚集在屹丰城内稍事休息后再继续赶路,所以城内的饭馆才会挤得水泄不通。
躲过追杀的区紫啸与毕帖儿也于前日抵达此城,并且投宿在其中一间酒楼内。
“咱们都易容改装成这副德行,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毕帖儿仍然谨慎地左顾右盼,深恐一个闪失会被识穿身分,尤其来来去去的武林人士大都身怀绝技,眼尖的自然也不少。
愈接近华山,追杀他们的人也就更多,一路上她总是提心吊胆的,深怕上回区紫啸中毒事件会再度重演,而且不会再有上回一样的好运气。
“就算被识破身分又如何?”他拢眉。“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身打扮。”雪白肌肤故意用胭脂搽成暗沈色泽,还束起柔软的乌丝,为了扮成男子,她以宽大的衣衫罩住她的身段,破坏全部的美丽。
“我宁愿扮成这样,也不要被发现而先厮杀一场。”不仅她有伪装,区紫啸也用一张假面皮遮住原本招蜂引蝶的俊美脸孔,这是她的杰作,也是她强力要求,幸亏他同意了。
“我不在乎杀伐。”若不是为了顺遂她的玩兴,没有人能让他戴上一张假面皮。
“你不在乎,我却在乎哪。”这人喜欢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吗?她至今仍然无法忘怀那回他中毒时的惊恐情绪。
“是吗,你在乎?”唇片忽地逸出愉悦的嗓调,他微侧首,优美的长指支于额旁。“我明白了,原来你在担心我被人杀死啊。”
她一怔,立刻窘迫地回嘴道:“谁管你的死活来着,你少自以为是!”
“哦,可是我明明记得很清楚,有个姑娘因为害怕我死去,哭得柔肠寸断的。”炯亮的瞳眸邪里邪气地凝视她,眼皮一瞬不瞬。
她脸红如火。“我哪有哭得柔肠寸断,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以为你要死了,滴两滴同情你的眼泪罢了。”她磨牙霍霍地迸出话来。
“是这样啊……”她生气的模样好娇憨,教他百看也不腻。“真无情,原来你还在恨我掳走你。”
“当然。”挑衅地反瞪他,怎地也不能泄漏出她此刻真正的情绪。什么“恨”字,她早就不复这层记忆,对他的感觉,已由复杂的眷恋取而代之。
区紫啸玩心更重。“帖儿,假使你还是这么不甘心的话,我建议你可以乘机求救,你瞧,这间酒楼人来人往,而且大都是‘正义侠客’,只要你高声一喊,或许可以逃出生天。”他还指点她。
“你让我求救?”酒楼内是热热闹闹的,只要她开口表明身分,逃脱的机会是很大。只是……“我不喊。”她断然下此决定。“这些人的武功没有厉害到可以从你手中抢救下我,我若贸然高喊,只会害惨他们,你这个恶魔两三下就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