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竟然把他当“鹅卵石”!真是天大的耻辱!
“为什么?”
她竟然还敢问为什么?金旌鸣气得面露青筋,眉毛都皱在一起了,不过他也知道她根本看不到他的“愤怒”,只能恨得牙痒痒却无处发泄。
“你很帅吗?”她偏头问着。
废话!跟汤姆克鲁斯比,他可是帅翻了!
“当然!看不见我的你一定会终生遗憾。”他还算谦虚的说。
“真的?”她高兴的问:“你像哪个明星?举个例子好吗?”
“汤姆克鲁斯。”这是第一人选,当然还有候补的。“反町隆史,金城武……”
“我没看过他们,只有听过。”她遗憾的摇头。“那么跟蒋中正比呢?”
拿他跟灯泡比?特污辱他!“我是天,他是地上的一坨……泥。”算了!留点口德,至少那家伙还保住了台湾这个弹丸之地,所以就不让他吃“屎”吧!
“我真想看看。”她叹气,好希望知道“帅”可以美到什么地步?
“那就把你的眼睛擦亮一点啊!”他火大的说。光说不练有什么用?
“用什么擦?稳洁还是地洁灵?”她难得幽默,还附和的干笑两声,然后又叹了一口气。“真寂寞,整个世界都是石头,只有我不是。”她一边说,一边使力再让秋千荡呀荡。
他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的孤寂,第一次站在她的立场想——如果在他的眼里,所有人的头都是鹅卵石,上面没有眼睛、没有表情;看不到喜怒哀乐,也分辨不出美与丑;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看到的只是长了脚的鹅卵石走来走去;在镜子里,看到的只有他一个人,好无趣、好孤单……
他突然佩服起她一路走来的勇气,而且还是从十岁开始。
要是他,整天看着一堆石子追着他跑,他大概会发疯的从新光三越大楼跳下去!
“时间很晚了,你该回去,明天还要上课呢!”她一边荡一边说,头抬得高高的望着满天繁星。
“那你呢?”
“明天我不用上课。”
“为什么?”
“因为我放长假了。”
“多久?”
她没回答。
“你要回家吗?”他看着她愈荡愈高,没忘记之前守在她家门口时,从屋子里传出的声音。“你……离家出走了?”他小心的问。
“错!我搬出来独立自主了。”
骗焇!自己安慰自己而已。“搬到哪了?新家电话号码几号?”他特意嘲讽道。
她不荡了,任秋千渐缓下来。“我还在想,天下之大总有地方可去,总有我能做的事吧?”
大不了学古人看破红尘,出家为尼,长伴青灯,可听说现在当尼姑还要缴入门费呢!她哪来的钱缴呢?
“我帮你找好新家了。”
白霂慈愕然地望向他。“什么?”
金旌鸣拉住她的手。“跟我来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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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
金旌鸣将开关打开,屋内乍放光明,偌大的空间摆置着昂贵的皮制沙发、红桧木家具及琉璃塑成的工艺品。
“这里是?”
“我家。”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让声音充满屋子每个角落。
“好吵喔!”她瞪着超大的电浆电视,却无法把耳朵所听到的声音跟萤幕里正在动作的“石头人”搭在一起。
“这很好看的,是有名——”
“我看不懂!”她老实回答。“不只电视,就连漫画里的人对我而言也都是石头,所以我只看小说。”然后靠想像力幻想文字所要传达的意境。
她的生命还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无趣!他想,既然她跟他分享一个秘密,他似乎也该回报一个才是。
“我喜欢声音,不管是音响还是电视,不然这房子太静了,因为只有我一个人。”
“现在有我呀!”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样说出口了。“只要你想,我可以一直说话。”只要他想听。
是吗?金旌鸣微笑的把电视关了,悠哉的躺在皮沙发上。“我好久没听睡前故事了,自从我懂事后。”
白霂慈也跟着坐下。“我也好久没说故事了,自从我眼力变差了之后。”面对没有反应的观众,她再也提不起劲讲。
“你第一次讲的故事是什么?”
闻言,她的记忆飘到好久好久以前,大概在她四岁的时候,她兴奋的在客厅里转述当天在幼稚园里听老师讲的故事。
“狮子抓到老鼠,老鼠求狮子不要吃它……后来狮子被猎人抓了,老鼠把网咬破……”
“不可能!”她还记得当时大哥一脸认真的告诉她。“狮子不会去抓老鼠而放弃追很大只的羚羊……”
一想到这里,白霂慈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扳住她的下巴。“跟我在一起不要想其他的事,不过可以跟我说心事。”
“我想起小时候……大哥那张睑好呆、好严肃喔!”就不知道大哥现在是否还是一样……
白霂慈忍不住叹了口气。
“跟我在一起,不要讲别的男人的事,我不爱听……”
咦?他为什么会这样要求她?
算了!不要想太多。
“我的睡前故事呢?”他像个讨糖吃的小孩般央求道。
“我正在想……看有没有特殊一点的……”她偏首凝思。
金旌鸣一脸惊诧的看着她。
奇怪,屋子里明明静得很,他却觉得很温馨,一点也不寂寞……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好像心里某个坚固的地方慢慢融化了,暖暖的,涨涨的。
“啊!我想到了,我来说一个我最佩服的女性卓文君的故事,故事发生在汉朝,那时卓文君刚新寡,在父亲家里的酒宴中听到司马相如弹琴,唱了—曲凤求凰,自此对他一见钟情,当晚两人便私奔了……”
嗯……她的声音软软的,好好听,但愿能永远这样听下去……
他的眼皮逐渐沉重,恍惚问,他彷佛化身为司马相如,而她是卓文君……两人在酒肆卖酒,日子虽苦,心却满足踏实,常相视而笑。
“……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不离,不离,但愿永不离。
WW WW WW
空气中传来一股香味,温馨又带了些微甜,促使金旌鸣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发觉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薄被。
是她帮他加的吗?
她人呢?
金旌鸣抬起头顺着香味寻去,便发现白霂慈在厨房里动作优雅地切着菜。
见到他,白霂慈对他笑了笑。“我早上出去买了些东西做早餐,有兴趣跟我一起吃吗?”
“当然。”他颔首,并在记忆中搜寻母亲使用这个厨房的次数……竟是少得可怜!似乎只有在逢年过节或亲朋好友登门拜访的时候,才会做给外人看。
热腾腾的稀饭配上两、三碟家常小菜,对别人来说或许普通,但对以便利商店的三明治为一天开始的金旌鸣来说,却丰盛得媲美山珍海味!
他吃得狼吞虎咽,一碗接一碗。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她笑着说。
看他出手之快,饭菜消失之迅速,她突然觉得不饿了,便搁下碗筷瞧着他,想像他等会儿该有什么样满足的表情。
“你不吃吗?”
她摇摇头。“我吃饱了。”被成就感给喂饱了!
家里的厨房一向是母亲的王国,只准她在旁边看,不许她动手。没想到第一次大显身手,就有人如此捧场,让她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好吃吗?”
他把最后一点菜全倒进碗里。“好吃毙了!比我妈煮的好吃数百倍!霂慈,晚上再煮给我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