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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盯视着赫连那山濡湿的黑发、还淌着水珠的脸庞,以及一对犹如寒星般 闪亮的双眸,名月不禁有点迷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靠自己这么近?

  「妳醒了?」

  「发生什么事?你不是走了吗?」名月到现在都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直到她发现自 己和赫连那山身上都是湿答答的,才赫然想起那冰冷的湖水、那不断向自己涌来的黑暗 、那任凭怎么呼救却总叫不出声音的恐惧。「我……我死了吗?」

  赫连那山微微一笑,轻轻摇摇头,低声说:「抱紧我!」

  话声刚落,只见他身子如鹰般飞起,足下在水面上轻点。几个起落后便来到岸边。 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名月不觉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将头依偎在他怀中,浑然 不知两人已经落在湖边。

  看着怀中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名月,赫连那山不禁心中一动,脸部的线条也柔和了 起来。

  「现在你不想嫁我也不成了!」他这话带有七分戏谑,三分真情。面对她这样一个 女子,平日不苟言笑的他突然也不那么严肃了。

  「谁要嫁你!」名月红着一张脸挣扎地从他身上爬下来。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 走了吗?自己为什么会被他救起来?而且还好象被他占了什么便宜似的?

  「我们已有肌肤之亲了,这辈子你只能嫁我赫连那山!」

  他本来是已经走了,但是一想到放任她一个人使性子去游湖玩水,实在不太妥当, 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他的罪过?于是又折回来。不意才到高梁桥附近,便听 到太监大喊名月格格落水,当下他便将朝服一脱,飞快地跃入水里救出陷在梗叶中的名 月,思及至此,他不由得暗吁了口气。

  赫连那山的话听得名月的脸几乎红到脖子上去了,她知道为何自己一直会有被他占 便宜的印象;她以为那是梦,是她胡思乱想,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给亲了嘴,还抱着过 湖上岸,老天!传出去的话,她还要不要做人哪?

  「你欺负我,你好坏,你趁人之危,你是卑鄙奸诈的小人,伪君子,登徒子……」 名月羞红着脸咕哝道。

  她那又急又气、又羞又怒的模样真是美得令人想一口把她吞下肚,他知道自己已经 喜欢上这个小东西了,也知道有她相伴,他这下半辈子将不会无聊,不再只有戎马军旅 、带兵打仗。

  不过她那任性的脾气得先整治整治才行,否则哪天让她爬到自己头上,教他大将军 的脸往哪里摆?

  「将军,先让宫女们伺候格格回宫换衣服吧!万一着凉了可不好。」执事太监提醒 道。

  赫连那山见名月衣着单薄,被风吹得直发抖的样子,心下有几分不舍,于是正色道 :「你先让宫女们替你更衣吧!如果你着凉生病,名玉和名成会找我算帐的!」

  名月咬着唇,懊恼地在宫女的护送下去换衣服,至于赫连那山则在太监引领下换下 一身湿衣服后出了宫。

  当他来到天安门时,赫然看见名玉和名成两兄弟已等候着他。

  「昨天晚上点昏我所有侍卫的人是你还是你?」他轮流在两兄弟脸上看着,眼中有 些许微愠。

  「是我!」名成回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想让月儿受到伤害。」

  「你们一直都这么护着她吗?任由她四处胡闹?」

  「月儿虽然爱玩爱闹却很有分寸,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名成认为自己必须替妹 妹辩解。

  「是吗?那么伪装成小乞丐,在路上白吃白喝,也叫有分寸?

  夜里到处乱闯,也叫有分寸?」

  「那是因为她知道我们在背后跟着,才会故意这么做的!」

  「好,到太后面前告状也叫有分寸吗?」赫连那山冷冷地问道,他想知道名成会怎 么替妹妹辩解。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名玉阻止了想再开口的名成,径自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娶 她,但君命难违,不论愿不愿意,你都得娶她,况且你现在也不是全然不愿意,不是吗 ?」

  赫连那山眼中射出两道寒光,盯视着老友,「什么意思?」

  「你心里有数!我只想告诉你,月儿对赐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名玉瞧着 他仍沾有胭脂的嘴唇说道,心里似乎已有了个底。

  「她深受太后宠爱,太后做这决定会没有告诉她?」

  名玉摇摇头,「信不信由你!」

  赫连那山紧抿双唇,望著名玉好一会儿,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后,他不发一言 地转身离去。

  名成还想拦下他说些什么,不过名玉却摇手道:「放心,他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 疼爱月儿的。」

  「大哥,你怎么知道?」

  名玉神秘地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指指一顶正由太监抬出来的轿子说:「 月儿出来了!」

  轿子还没到,领头的执事太监便趋前行礼,告知他们刚刚名月落水,被赫连那山救 起的事。兄弟俩一听急忙上前探视,待轿帘掀起,望见名月满脸的酡红时,两人都楞住 了;心里有数的名玉,眼睛在妹妹唇上扫过,那被吃掉的脱落胭脂证实了他的疑问,他 不禁在心底暗暗笑骂:好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若非皇上已经下旨,看我饶得了你!

  ※※※

  一个月后,赫连那山正式迎娶名月为妻。新婚洞房之夜,火红的喜烛烧得流下一堆 蜡泪,但是头罩红巾、独坐洞房的名月依然没有见到新郎的踪影。从黄昏拜堂至今,恐 怕也已二更天了,再怎么熟稔的亲友也都应该已经离去,为何仍不见他的出现?莫非他 仍在生她的气?

  想起那日在清漪园所发生的事,名月的脸又泛上一阵红晕,那是她第一次为自己的 任性感到懊恼,如果那天自己不是那么心不在焉,就不会被他占便宜了,现在要如何面 对他呢?那天之后,她几乎整整一个月不敢出门,不敢上慈宁宫向疼爱自己的太后请安 ,更别提扮成小乞丐逛大街了。因为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当日瞧见赫连那山亲她的宫女、 太监,也不知该怎么向太后说,毕竟是她要求撤回成命的,不料言犹在耳,他却在光天 化日之下亲了她,这岂不是羞死人?

  要知道,名月虽自幼调皮捣蛋、鬼灵精怪,但怎么说总是亲王之女,从小所受到的 调教绝不比任何一位格格少;相反地,她深受太后疼爱,时常进出宫廷内苑,因此所懂 的宫廷仪节更超出其它格格。而因她个性天真活泼、没有心机又善体人意,加上其出尘 绝俗的容貌,使得干隆皇帝数次想纳她为妃,但总因她自个儿不依,以及太后反对而作 罢。正因此如,在她那不按牌理出牌、惹人头疼的行为下,其实仍拥有一颗羞涩纯洁的 女儿心,如今她自己说不嫁赫连那山,却又被人家占了便宜,怎能不羞不恼?

  思及至此,名月决定不等久未回房的新郎了,她索性自己取下罩在头上的红巾,又 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后,动手拿下凤冠,然后坐到摆满酒菜的八仙桌前吃了起来;从早上 到现在,她可没好好吃过一顿哪!

  一个人吃吃喝喝是很容易饱醉的,特别是不胜酒力之人更容易醉倒,名月正是如此 。没有多久,她就已经两眼迷蒙,将一个烛蕊看成好几个,等到想站起来时居然脚下一 阵踉跄,随即倒在地上昏昏入睡,这就是赫连那山进来时所看到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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