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白舲想要仰首看他,却让唐逸的一只大手给压回到胸口。
她的脸枕在他的胸前,听到他的心跳声如雷鸣鼓噪,她被紧紧的拥著,彷佛还听到他哀伤的叹息声不断的在空气中说著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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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的盛夏充满著热闹的气息,站在可以观看赛狗的景观房内,江珺薇的心是平静而安详的,少了仇怨的世界顿时宽广许多,这些年为唐逸、为父亲承载了许多的罪恶,至今也都全归於零,无事一身轻的感觉如今才真正感受到,却还是觉得缺少了什么。
她的长发已经到腰了,离开香港已经快半年,就算澳门与香港的距离近得随时可以奔回家,但她还是坚持一个人待在这裹,为的不过是平抚一颗受伤的心与灵魂。
然而,很多事可以忘记,却忘不了子杰的深情与无情。说到底,她还是不知道他爱不爱她、恨不恨她,半年前她毅然决然的要唐逸送她离开香港,从此对香港的人事不闻不问,就是不想再伤心。
她走了,对大家都好。父亲回来了,跟母亲继续过著日子,唐逸也不再提报仇的事,常常带著白舲到澳门来找她、陪她,冷子杰这个名字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能让父亲和唐逸放下怨恨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如果冷家可以不再出现,就不会再挑起彼此的仇恨。
为此,她是宁可放弃一切的。
午后微风轻扬,通常这个时候她会带著近来养的牧羊犬哈利到外头吹风散步,天气很热,风也暖暖的,靠近海岸边还可以闻到淡淡的海风味,拂上鼻头时的那种熟悉感,常让她想起子杰有一次开车带她到海边吹风的那一夜。
眷恋与思念总是翻天覆地的将她淹没,想到他的深情,想到他对她的信任,想到她令他失望、令他痛心……他那哀伤的眸子呵!恐怕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吧!
他放弃她了。
这样的认知常常让她失眠,翻来覆去的尽是脸上奔流的泪。
「哈利,别乱跑!」她突然轻喊著,朝哈利奔跑的方向追去,不一会便与哈利双双的跌在白色的沙地上。
「你真是调皮啊!看看,弄得我一身沙!」她轻打了一下哈利的头,微微的嘟起了小嘴。
「汪汪!汪汪!」哈利朝她热情的吠两声,伸出舌头在她白晳的脸上舔了两下,突然间往另一头奔去。
江珺薇看到哈利奔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脚边,热情的汪汪叫,倒像是那个男人才是它的主人似的!她不由得微微仰起脸望向那个男人,藉由男人在她面前不断放大的脸,她的表情也愈来愈呆若木鸡。
「嗨!」冷子杰的笑容有如阳光般炫人,见她不语,他走近她蹲下身去,不由分说的长手一伸便将她揽进怀中,「我好想你,珺薇。」
她愣住了,他说好想她,是吗?她没听错吧?她高兴得眼眶掬满了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任他抱著自己,感觉他实在的温熟触感,她才能说服自己一切不是梦境。
「我已经把唐逸揍了一顿,如果他胆敢再把你藏起来,我一定把他揍得再也爬不下床!」
「嗄?」江珺薇终於被他的话吓得找回了舌头,她连忙从他怀中仰起脸来著急的看著他,「你把唐逸打伤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是我叫他带我走的,你竟然把他打伤了?老天!他现在在哪裏?啊,好不容易他才不找你麻烦,现在可好了,你这一打,他又要寻仇了!」
冷子杰好笑的看著慌张起来的小女人,「他真的是很可恶,不是吗?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的确是欠缺教训,现在他又瞒著所有人把你藏在这裏,爷爷已经决定把他逐出家门,从此不再让他进冷家的大门。」
「就算他真坏,你也不该打他啊?要是真惹他生气了,他宁可违背对我和白舲的承诺也不会放冷家甘休的!你真是……」江珺薇说到一半突然望向他,「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爷爷因为他把我藏起来所以要把他逐出家门?」
她没听错吧?唐逸何时进过冷家大门了?
「没错,他已经改名叫冷唐逸了。」冷子杰又笑又怜的拍拍地震惊不已的小脸,「没想到你真的不知道,我说唐逸真是欠扁,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什么时候的事?」她真的没想到唐逸会有回去认祖归宗的一天。
「有半年了吧。」
「半年?!」那不就是她离开香港没多久之後?唐逸竟然一个字也没跟她提?还有白舲……她难道不知道吗?
「别怪白舲,她是被唐逸逼的,不过,要不是她告诉我你在这儿,我可能还要找很久呢!」
她惊讶的问:「你找过我?」
「你当真以为我会放过你?傻瓜!」冷子杰吻住她微张的小口,一触及就舍不得离开,直到他将她的唇吻到红肿才缓缓地放开她。
这吻,半年来只有在梦中才能深刻的感受到,如今,他温热的唇办真切的贴覆著自己,江珺薇激动得想哭。
「为什么他要骗我?」早知唐逸不再在乎过去的仇恨,早知唐逸回去认祖归宗,那她也不必死守在澳门,怎么也不敢回家,怕脚一踏上香港就忍不住去看看子杰,怕见了他就再也离不开。
「他不只骗你,还骗了所有的人,他说你恨我,这辈子再也不愿意见到我。」
冷子杰心疼的捧起她的脸,「当时,我听了心都碎了。」
「你相信?」她的眸子泛著泪光。
「我怎能不信呢?我是那么该死的误会了你,还害得你受了伤,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想到此,他还是自责不已的,当他送她去医院的那一段路上,他亲眼看到她身上怵目惊心的鞭痕,震惊与心痛都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愧疚与难受。
爱一个女人而无法好好的保护她,这是多么的令男人感到挫败,这一点,她不会懂的。
「子杰,别再说了。」江珺薇看到他眼中的沉痛与自责,心也跟著疼了起来,她的手轻轻的绕上他的颈项,让自己更贴近他的胸膛,「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好吗?其实,我根本没有恨过你,我怎么会恨你呢?我才是那个令你失望的人,差一点就害你吃上官司,我……」
「那件事是我安排好的,你用不著内疚。」
江珺薇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著他,「安排?」
「唐逸的手段很高明,不过我也不差。」冷子杰淡然一笑,「我对他早有防范,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被设计呢?」
「我不懂……」怎么一下子突然事实也变得不是事实了?还有,他脸上那抱歉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
「你偷的磁片是一份不完全的档案,与冷氏合作的国际开发软体公司对我的控告也是我要他们这么做的,我的目的一来是要唐逸以为一切的计画都天衣无缝,好挫挫他的锐气,二来……我希望我的赌注是对的,你对我的爱会胜於一切,看到消息应该会迫不及待的找我解释,不会让我吃上官司,可是我一直等不到你来……」
「我去了,可是你根本不见我!」她著急的解释著,一点都不喜欢自己被他误会,以为她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这种感觉很糟,糟得令她难受极了,「我真的有去找你,你要相信我!我本来还以为你真的狠心要我屈打成招……」
「别再想了,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