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姐你贵姓?我们该怎么称呼你比较恰当?”麦德夫彬彬有礼的轻声问道。
她不等季慕飞介绍,又自顾自地扮演聒噪又抢尽锋头的小麻雀。“我姓方,名咏婷,歌咏的咏,亭亭玉立的事,再加个女字边,我爸爸是巨丰集团的负责人方运升,他跟小季的舅舅是交情匪浅的八拜之交,所以,小季和我才会有缘千里来相会。”
余盛仁一听,立刻不客气的瞪了缄默不语的季慕飞一眼,好个只有钞票还可以的千金大小姐!然后,他又勉强地堆起笑容,转向了同样令人“叹为观止”的方咏婷。
“方小姐,百闻不如一见,我在凯博金融证券中心上班,早听过你的大名了,也……”
“等等,你别叫我方小姐,怪生疏的,”方咏婷不容分说的打断了他,“你还是叫我咏婷吧!或者是小婷也可以,小季……”她媚态横生地瞟了季慕飞一眼,“他都是这么叫我的。”
沈丹霓受不了,她赶忙拉开嗓门叫服务生送上menu,没想到方咏婷连这种事也抢着当女主角。
“我来点,我来这里用过餐,知道什么样的菜色最好吃了。”
于是,这场令人期盼的聚会,就在方咏婷喧宾夺主又聒噪不休的表演下,成了一场极为扫兴又气氛尴尬的独角戏。
一伙人食不知味地吃着方咏婷擅做主张所点的菜,又没精打采的跟着滔滔不绝的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漫应着。
而骑虎难下的季慕飞,不知道偷偷打量了总是默然无语的丘斐容多少遍了,对于她和平常一样,又好象有些不同的沉静,他神思不宁的一再反问着自己,他有没有做错?丘斐容对他到底有情还是无意?
吃了半饱的方咏婷又有新的余兴点子,她像发现新大陆的人一般,从墙角拿出那把余盛仁刻意带来的吉他,缠着季慕飞表演他最拿手的绝活。
拗不过她的死搅蛮缠,孤注一掷的季慕飞只好万般无奈的拿起吉他,熟稔的拨动了几根琴弦。
“你想转什么?把“悲伤留给自己”?还是“无言的结局”?”他意有所指的笑问着比牛皮糖还黏人的方咏婷。
“才不要,我要听你唱“close to you”,“always”,还有……”方咏婷玩起KTV的点唱游戏。“伍思凯的“最爱是你”!”
“我也想点歌,”沈丹霓也带着一脸批判的神情插上一脚。“点巫启贤的“太傻”。”说着,她蓄意看了默不作声,专心用膳的丘斐容一眼。
季慕飞暗自在心底送出了一丝难言的苦笑,故件轻松的拨着琴弦,在琮琮悦耳的音浪中,演唱着曲风浪漫、缠绵的英文情歌“close to you”。
虽然,余盛仁等人对于季慕飞今晚“脱线出轨”的表现,有着极为切齿扼腕的不满,但,当他那迷人低沉而富于感情的男性嗓音响起时,他们不得不屏息凝神的承认,听小季弹吉他唱歌是一种奢侈而浪漫的享受。
于是,他们暂时忘了心中的芥蒂,情不自禁地围坐在季慕飞的跟前,随着美妙生动的音符,轻轻打着节拍,和季慕飞唱和起来,一曲按着一曲,浸淫在令人身心飘然的乐章中。
没有人注意到丘斐容平静面貌下的失魂落魄,也没有人留意到她拿着那瓶玫瑰露,不停地斟着、喝着,在伤心人别有怀抱的寥落中,投进了酒精这个对伤心人而言,特别具有麻痹作用的快活杯中。
等季慕飞唱完巫启贤的“太傻”,吉他声戛然而止时,不胜酒力的丘斐容已经满脸烧红地半趴俯在桌面上,一头乌黑闪亮的长发像瀑布一般,遮住了她大部分的容颜。
璩采晴率先发觉到丘斐容的异状,“老天,斐容姊怎么了?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汪碧薇连忙趋前,扶起丘斐容,“斐容,你怎么了?你的脸好红?莫非……”她惊愕看了那瓶快见底的玫瑰露,“你喝醉了?”
丘斐容半瞇着眼,强忍住那股在体内焚烧翻搅的酒气,“我没醉,只是……情不自禁地……多喝了点……”她对一脸忧色的汪碧薇绽出了飘摇而带点娇憨的微笑,“我头有点痛,想先回去休息了……”她才刚起身,就在头重脚轻的晕眩中,打了一个不胜狼狈的大跟跄,虚软而滚烫的身躯被冲上前来的季慕飞抱住了。
“斐容,你一向没酒量,干嘛要喝这么多的酒呢!”他心疼万分而语音沙嘎的说道。
对他的明知故问,沈丹霓立刻冒出了一个怪声怪气的冷哼。
“小季,我听你唱歌,听得心都醉了,所以……”丘斐容醉态可鞠的对季慕飞眨眨眼,露出了极具女性妩媚的一笑,“不知不觉的多喝了一点酒,不过……”她逞强的想挣脱季慕飞的怀抱,“我头脑还很清楚,我可以……从容的走出去,自己搭出租车回去。”
才颠簸了一下,她又立刻被一脸焦灼、一脸凝重的季慕飞拉回怀中,“要回去,我送你回去。”
“现在才来扮演护花使者,你不觉得有点多余?”余盛仁一脸讥剌的扬眉冷哼,“还是由我送斐容回去,你呢?就继续扮演……”他用下巴指指脸色已不怎么好看的方咏婷,“方大小姐的护花使者吧!”
“圣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出难题找我麻烦?”季慕飞不胜懊恼的瞪着余盛仁咬牙道。
余盛仁并未因此息鼓偃兵,“我并不是故意要为难你,而是你不觉得你的车子载着两个女人,有点嫌“挤”吗?”
面如芙蓉而反胃不已的丘斐容发出虚软无力的声音了:
“小季,你还是……让圣人送我回去吧!”
“不!我一定要送你回去,”季慕飞一脸固执而没得商量的神情,“谁都不能阻止我。”
“那她呢?”沈舟霓似笑非笑的指着怏然不快的方咏婷。
“你可以打电话叫你们家司机来载你,或者是……”季慕飞一脸淡漠地打发方咏婷,“自己搭出租车回去。”
“我不要!”方咏婷立刻尖锐的提出反对。
季慕飞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那你就自己走路回去吧!”话声甫落,他无视于方咏婷更加惨淡难看的脸色,霸道而执拗的拥着醉意蒙胧的丘斐容,走出了厢房,走出了广翰居。
余盛仁不太放心的想追上去,却被心思细腻,观察力一向异于常人的麦德夫拦住。
而存心搅局,最后却以难堪收场的方咏婷则悻悻然地跺跺脚,带着一股不甘心的愤怒,气鼓鼓的离开了广翰居。
“看来,好戏还在后头哩!”雷修奇一脸深思的叹道。
“可不是,咱们何妨静观其变,拭目以待!”麦德夫一派温文地为今晚的聚会标上了句点。
到了丘斐客家,季慕飞毫不避讳地将她直接送进卧室。
对于这间布置得典雅又不失大方的闺房,他并无心多做浏览,反倒急于烧水泡茶,为酒气烧灼不胜其苦的丘斐容解困。
才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了丘斐容瘖哑中又不失凄迷的声音:
“小季,你别走……我有话要告诉你……”
季幕飞浑身震颤地转过身,半蹲俯在她的床铺前,无尽温柔的望着她那被酒气染红,而显得清艳不可方物的容颜。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小季,你的歌一向唱得很好,尤其是情歌,”丘斐容睁着一双醺醺然,而飘浮着一层薄薄雾气的眼眸,看似平静,实却艰难地望着英姿枫爽的季慕飞,“我听你唱了很多次,只有在今天才真正的“醉”了,现在,我也想唱首歌给你听,你可要……”她轻轻的打了个不太文雅的酒隔,“好好听一回哟!”说着,她带着神智昏蒙的醉意,在酒精如烈火焚烧的痛苦中,极尽婉转的唱着和她心境同样酸楚而凄美的情歌“容易受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