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剪,我就去剃光头!」沙依岚恶声恶气的警告他。
欧克舫兴味浓郁的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沉吟地摸著下巴,「一个光著头而皱著一张橘子皮脸的小不点?哼,有趣,有趣,我搞不好因为这种怪异独特的眼光而上金氏大全呃?而且娶了你,夜里起来上厕所都不必点灯,也下怕摔个狗吃屎,反正——」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沙依岚已如法炮制的将那半截的黑轮塞回到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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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了士林夜市,星期六晚上沙依岚又拖著欧克肪去西门町压马路、看电影。
当他们经过一排布置得乌漆抹黑、灯火辉煌的色情理发厅时,坐在门口招揽生意的男子突突然对满睑好奇的欧克肪涎著笑脸喊道:
[阿都仔,来坐哟,保证让你爽歪歪!」
沙依岚一边飞快的拉若欧克舫的臂弯离开,一边还不忘回头尖牙利嘴的用台语嚷回去,「叫你阿公去坐好啊,保证让他落下巴又嘴歪歪!」
欧先舫一见那个形貌猥琐的男子横眉竖眼地卷起了衣袖,便知道沙依岚说的准没好话,他不想惹是生非,於是抓著沙依岚飞快地窜过人行道,转入对面的骑楼下。
星期日一早,沙依岚和欧克舫相偕搭上前往淡水的巴士,骑协力车,逛淡江大学,并沿途品尝著各种小吃摊,从淡水鱼丸、臭豆腐、烤肉串、香肠到肉圆,他们玩得不亦乐乎又吃得大呼过瘾。
傍晚,他们坐在一块形状奇伟怪异的大岩石上,相偎相依地观赏著夕阳落海的奇景。
咐瞰着波光粼粼的浪涛,庄严宁静的观音山,乘风飞扬的渔船,遨游展翅的海鸟,及那一片嫣红绚烂的漫天云霞,沙依岚在屏息注目中逸出了一声好满足、好满足的叹息声,[这里很美,很壮观对不对?」
「是啊,那一大堆狼藉而飘浮在上面的垃圾也很美,很壮观。]欧克舫淡淡的嘲笑著,他是一个非常注重环保生态的人,对於观音山下那一片污烛凌乱的景象,他有著难以忍受的揪心之痛。
沙依岚爱娇的轻刮了他的下巴下,「别这样,给我的祖国一点尊严和面子嘛!别忘了,你也是半个中国人!」
「要面子也要里子配合才行,中国人什麽都好,就是公德差了一点,不太注重整体环境的乾挣清爽,只要自己家里漂亮整洁就好,左邻尢舍,乃至社区环境的美化,他们都不放在心上。你看纽约、伦敦乃至温哥华的唐人街都是一副脏兮兮、凌乱不堪的景象,这点实在不好,也给国际人士留下了极为负面的印象。]欧克肪感慨而深沉的望著她说。
他见沙依岚低眉敛眼地咬著下唇默不作声,不禁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关切的逡巡著她那倏忽变得严肃的小脸蛋。
[怎麽了?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我只是有点心痛又有很探的无力感。」沙依岚怅惘的说。
欧克舫搅紧了她,[我了解你的感觉,对了,你爷爷的台语怎麽讲得这么溜?我爸爸的好友福伯,就是在温哥华指引你下山,身材圆滚滚的那位,他南腔北调都能说,而且还博学多闻,我的棋艺和国语都是被他琢磨出来的,连迷上金庸的武侠小说也是拜他所赐的。他这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超级能人,唯独不会说闽南语,我仔细观察过一般像你爷爷、罗福,这种六十岁以上的外省人都不太会讲台语,即使会,也讲得很生涩拗口,你爷爷却是个意外!」
沙依岚娇俏的抿抿嘴,[那是因为我奶奶是本省人,听我爷爷说,当初没多少本省籍的女孩肯嫁给外省人,你知道一二八事件吧!」她看欧克舫颌首点头,又继续淡笑道「而我奶奶的个性很强,也不太信邪,她不顾亲友的反对,执意要嫁给我爷爷这个饱读经书的外省鬼。婚後,可有趣了,只要我爷爷哪点不乖,令我奶奶心里不舒坦,她老人家就用台语象连珠炮似地猛对我爷爷开火,骂得他狗血淋头又丈二金刚摸不著头,案性也用山东家乡话和我奶奶对骂争辩著,两个人鸡同鸭讲的吵翻了天,也不晓得对方在臭骂些什麽,后来,我爷爷想想这多没趣啊!和自己的老婆连吵架都有语言障碍,所以,他就发誓要把台语学好,和我奶奶做对可以用同样言语对骂的“牵手”!]
欧克舫莞尔一笑,「你爷爷是相当有智慧的,他总是知道该在什麽时候说什麽话,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虽然,他有时候又像个装疯卖俊的老顽童,但,所有事都瞒不过他那双犀利的法眼。你还记得我去小麦家找你的事吗?我挂完电话,正准备出门时,你爷爷突然叫住了我,以一种看似温和实却严谨的态度对我说:“小兄弟,你别看我们家丫头凶巴巴又火辣辣,一副潇洒随性的样子,其实,她可是一个死心眼的女孩,你如果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最好不要随便安慰她,免得她在希望和失望的夹攻中跌入了绝望的谷底。”。]欧克舫目光闪烁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加扩散了,「你爷爷一眼就看穿了我,他的确是个不简单又令人敬佩的长者。」
[他喜欢你,所以——」沙依岚羞涩的微笑著,[他不反对你和我谈恋爱,我哥哥就没这麽幸运了,你知不知道巩薇芬为什么对我哥哥的殷勤追求,摆出一副爱理不搭的冷淡模样?]
欧夫舫的心耸动了下,[你该不会告诉我这完全是你爷爷的杰作!」
「没错,就是我爷爷在背后搞的鬼。」沙依岚直截了当的税,「如果不是我一时好奇跑去问巩薇芬,我还真的以为她对我哥哥完全没有好感呢?」
「结果她怎麽说?」欧克舫兴致勃勃的问道。
「她说,她并不讨厌我哥哥,她只是对我哥哥这种风流倜傥、用情不专的花花公子存有很大的戒心。我问她怎么知道我哥哥是一个花花公子?她说是我爷爷告诉她的,不仅如此,他还再三警告巩薇芬和我哥哥那个足以媲美唐伯虎的花心萝卜保持安全距离,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和殷勤体贴给骗了,因为他对女孩子的热度通常都维持不了一分钟。我听了还真是大感震惊,没想到我爷爷居然会扯我老哥的后腿。」
「也许你爷爷有他的用意也不一定。]欧克肪深思的猜忖著,[如果你哥哥谈恋爱的态度真的是那样随便而玩世不恭,你爷爷这种异於寻常的做法,或者一来是想保护巩薇芬,二来是想给你哥哥一个鲜活深刻的教训。」
[我也是这样想。」沙依岚颇有同感的点点头,[我哥哥他实在太花了,偏偏他的女人缘又好得小得了,所以,他才敢那麽嚣张又自为是,大玩左名逢源又不负责任的感情游戏。而人都有一种很要不得的劣根性,容易到手的东西都不会珍惜,如果巩薇芬在没有注射疫苗的情况下,被我那自命风流的老哥追上,我敢保证不用一个月,他老兄就会索然无味的寻找下个档艳的目标。]
欧克舫熠熠生辉的眼中闪过一丝佩服又揉合了趣意的光芒,[这就是你爷爷的高明之处,他看准你老哥的弱点和恶根性,所以,才事先对巩薇芬面授机宜,做好心理建设,而她愈是对你大哥冷淡规避,你大哥就会愈想得到她的青睐,也才会在辛苦狼狈的追求过程中,付出他的真心去珍惜这一份得来不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