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迷路也有这种料想不到的好处,早知道我就不要去参加什麽捞什子的婚友联谊社,且接蒙著眼睛在加拿大山区跳机就可以,搞不好——这随意一跳就会跳到欧克生的兄弟也不一定!」方静容酸溜溜的调侃道,逗趣丰富的表情立刻引来众人热闹嘈杂的讪笑声。
欧克舫虽然也在笑,但,他那双澄彻清亮的绿眸却没有任何笑意,薄薄而性感漂亮的唇角掠过了丝轻微而不易察觉的抽搐。
沙依岚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当她抬眼凝视著欧克肪时,欧克舫已敏锐的对她递出一个无限温柔的微笑,又夹了一块蟹肉送进她还来不及拒绝的红唇里。
在大夥儿开怀畅饮和笑声交迭的热闹中,倍受冷落的乐怡玟又抓了个尖锐的话题质询著欧克舫。
「欧先生,请问你目前在哪高就?不会是窝在依岚爷爷家无所事事的和你心目口中的Angel谈情说爱吧!」
她的话才刚说完,沙依岚又戒备紧张的挺直了背脊,神经质的伸手悄俏揪住了欧克舫的衣角,要他谨言慎行,小心回答。
欧克舫淡淡的掀起了嘴角,态度仍是那样的潇脱自在。[我白天忙著拈花惹草,下午则忙著替别人加油打气,晚上才有时间跟我的Angel岚岚情话绵绵。]他幽默而语焉不详的话又惹得大夥儿笑语不断,而乐怡玟则气得抿紧了嘴巴,认为欧克舫是存心用这种漫不轻心、模棱两可的话来挪愉逗弄她。
而听得一头露水的刘盛昌却胡里胡涂的追问下文。[有这种奇怪又特殊的职业吗?既可以拈花意草,又可以帮别人加油打气?」
欧克舫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清了清喉咙,正色而诚恳的慢声说道
[我一直觉得职业是无贵贱之分的,相信你们也有同样的看法。]他有技巧的微顿了一下,看到大夥儿聚精会神的表情和无声的认同之後,他又精神奕奕的继续说下去,[这是一个物质和科技同步高度发展的时代,科学家发明电脑、机器来代替人力,为人类带来了无穷的便利,却也养成了人们好逸恶劳、奢华不实的价值观。大家都喜欢享受现成的便宜和快乐,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去劳动服务,甚至认为只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才会去做这种卑微粗重的工作。聪明的电脑科技造就了无数懒散而贪图便利的文明白痴,因为人家都鄙视轻忽做基层工作的人,大家都想以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所以,愿意做水电工、建筑工人、修车技术的人员及搬运工人的人愈来愈少,他们行情才因此开低走高。人家都想做白领阶级,那麽,谁来做蓝领阶级呢?我们常常埋怨人工太贵,却从来不曾深思这其中有哪些不合理而值得探究的现象存在。]他停顿了一下,又唱了一口冰开水,神情郑重而凝肃的微蹙著浓眉,低沉有力的再度开口说道:
「我觉得真正的生活,不应该建筑在这种肤浅奢靡而追求物质享受的虚荣上,人生的成就不应该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而是该用心灵的完美纯真去绘制的。我深觉这是个物质腐化人心的时代,人人在纸醉金迷的繁华中迷失而不自觉。所以,我愿意从最基层的平台上出发,步一步去耕织我的生命蓝图,我渴望用自己的每一粒汗珠去品茗生活的甘苦和悲欢。因此,我拿到博士学位之後,曾经到印第安人居住的部落和那里的原住民生活了一个多月,也曾经到台东、花莲去参观山地同胞的生活。我希望藉由这样的体认和努力完成一系列类似心灵探索的书籍,让大家正视铜臭文化腐蚀人心的程度,进而能有所领悟,在追求物质享受、经济安定的同时,也能理性而感性的去经营自己的心灵殿堂,别让它跟著红尘的俗物一块腐烂了。」他侃侃向谈的说到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种专注而虔诚的态度加重了诉说的力量和气势。
「所以,我宁可做心灵的贵族,也不愿当物质的贵族。现在有很多人,从物质的角度来看,他们是贵族,但,从精神层面来看,他们却是乞丐。这就是我白天宁可窝在花房里和泥土、杂草、花卉搅和在一起,下午跑到加油站去打工的原因,因为我认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认识人间的冷暖,打破用名利虚荣建筑起来的阶级意识。]他扬扬眉微顿了下,嘴畔浮现一抹自我解嘲的微笑,[也许,在你们眼中,我是个故作清高又特立独行的怪物,但,So What?这本来就是个无奇不有的新新世界,多我这麽个荒唐奇异的新新人类,也没什麽好大惊小怪的是不是?」
听得满脸动容又感触良多的全体同学,立刻发出一阵热络不绝的掌声和笑声。(ps:扣掉脸色除了难看还是难看的乐恰玟和刘盛昌之外。)
[谢谢,请问你们的口试是不是已经结束了?我可以和你们迷人可爱的沙同学再去吃第二回吗?」欧克舫双眼亮熠熠的笑问道。
他那出类拔萃,宛如王者之风的魅力及妙语如珠的机智反应,再度似旋风般席卷了在座人士的心,让他们在沸腾的激赏中冒出了热情飞扬的笑声和掌声。
在翻腾愉悦的气氛中,沙依岚在欧克舫这个冒牌而完美无瑕的白马王子带领下,端著盘子进行第二回合的饮食争霸战。
在衣香鬓影和杯盘狼藉的交错闲谈中,欧克舫运用他所向披靡的魅力迷倒所有的人,除了借题发挥提早离席的乐恰玟和刘盛昌之外。
* * *
当计程车停在观缘小楼的庭院前,沙依岚像上了魔咒的仙社瑞拉,带著如梦似幻的神采,让她的白马王子欧克舫翩翩有礼地扶下车座。
当计程车驶离之後,他们相偕站在观缘小楼的庭院中,脸上都焕发著一层奇异迷蒙的光彩,谁也不敢先开口,仿佛只要有人轻易打破这份无声还胜有声的凝注与宁静之後,今晚这场美丽绚烂的梦境就会消失无踪,回复到冰冷无情的现实里。
良久,当他们都被这般胶著的凝睇弄得心慌意乱,无所遁形时,欧克舫率先挪开了视线,他把目光停泊在前方那棵苍劲雄伟而气势磅礴的老榕树上,语音嘎哑的打破沉寂:
「你还满意我今天晚」的表现吗?]
沙依岚恍然从这份神奇的魔咒中清醒过来,找回了她原有的言黠和犀锐,虽然她的心仍飘荡著几许残存的朦胧醉意,但,她的脸颊上已经快速地漾满了调皮和逗弄的微笑。「你把我那些不管已婚还是未婚的女同学们,个个迷得像没见过男人的花痴,害我提心吊胆得以为我今天晚上没办法平安的返抵家门,而会被某个急著鸠占鹊巢的老同学偷偷干掉。你说,」她伸手戳戳他的肩膀,[对你的卓越表现,我还敢鸡蛋里挑骨头说不满意吗?]
欧克舫莞尔一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卖弄自己的魅力,我只是想尽力演好罗密欧的角色,万万没想到———」他沉吟著。
「战果会如此丰硕辉煌?」沙依岚一脸促狭的抢著说:「不但述倒了所有人,还成功得气走了乐怡玟和她的金牛男友!对於你完美称职的演技,我实在没话可说,但,真正让我大开眼界的是你那一流的打屁和吹牛的功夫。牛津和剑桥法学博士?你的祖先是维多利亚女皇时代世袭传承的贵族?你知不知道我坐在你旁边流了多少冷汗?差点惊慌心虚得躲进餐桌卜藏住我那羞愧滚烫的面颊,免得你吹破牛皮害我无地自容!」叽叽咕咕的说著,她又忍不住轻轻的掩嘴一笑,「没想到,我那些同学居然信你这套臭屁功,个个被你唬得一楞一楞的,还对你崇拜得不得了,老天!]她拍拍额头,「尤其是被你电得如痴如醉的方静容,整个晚上部队探照灯似的追著你跑,只差没求你把她打包带回家当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