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抬头望著他,眼前那深邃的眸子充满了痛苦。
他继续道:「我和巧柔的情况随著时间而越见紧张,直到有一天她昏倒了,御医诊断后,我才知道她怀孕了,这个消息对我无异是睛天霹雳。我开始怀疑她是个耍心机的女人,和其他女人一样想以怀孕来要胁我。我咆哮地吼她,一个哑女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愤怒地要她把孩子拿掉,她吓坏了,急忙跪下来哭著求我、跟我磕头,表示只要孩子安全地生下来,要赐她死或者流放边境她都无悔,而我……竟然残忍地推开她,拒绝她一切的要求!」
席安的声音出现了一股抑制不住的悲凉,为当年的巧柔感到哀伤。「第二天她失踪了,我疯狂地寻找,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可是整个泰坦神国都找不到她,这时我才知道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我每天对著天空呐喊,只要她回来,我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在乎身分地位,可是她始终没出现在我眼前。半年后,我在边境一处贫民窟中发现了她。当时的她神智涣散、瘦到几乎形销骨立,却挺著偌大的肚子残喘地活著。我简直不敢置信眼前的人,是曾伴在我身边的佳人。」
天若惊喘,为他当年的无情和巧柔的遭遇而震撼。
「后来我才知道她离开我的时候,在沙漠中遇到了匪寇,那群人……轮奸了她!她整个人因这件事的冲击而精神崩溃,婴儿早已胎死腹中,而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要生了。我将她接回来后,日夜守在她身边悉心照料她,但是那双空洞的眼无憎也无爱,只是茫然地望著我,像在指责我的罪!直至她临死前的那一刻,她彷佛清醒过来,望著我不停地落下泪来。我哀痛欲绝地抱紧她,她摊开我的手掌,在我的掌心上颤抖地写下『为你,无悔』,而后死在我怀中。」他暗哑地哽著声。「当时不论我怎么哭喊都唤不回她,深情的眸子已永远闭上,至此,我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一份真情真爱被我虚伪的无知扼杀掉。」
天若怔在他怀中。「为你,无悔」,难怪当席安占有她,她对他说出这句话时,席安会蓦然震住,这句话对他是多么不能承受的往事之痛。
席安哀绝地道:「这份逝去的情像在我心底开了一个洞,我变得愤世嫉俗,恨一切世间的法规。我坐上泰坦神国王位后,我让自己在忙碌与靡烂的生活中麻痹,但是每当想到往事,无边的空虚与痛苦总是紧跟著我,没想到当我拥有权力与名利之后,我的心依旧独饮这世间的凄凉。」
他突然捧著她的脸,深邃而痛苦的眸子,望进她那双紫潭深处。「直到我在沙漠中遇到了你,看见你时,我震讶不已,你跟巧柔是如此的相像,个性、外型都令我彷若看到了她,而你也丧失了记忆,在次令我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的。但是,怀儿,我从没将你当成她的化身,你们虽像,却又全然不一样!巧柔太傻,为我这样的男人付出,对她太不公平、也太不值得,她那几近伟大的情操,令我汗颜,对她,我是愧疚多于爱情!当我遇见和她相像的你,进而对你动心时,我告诉自己,这次我要懂得爱人、懂得付出感情,绝不再让这段情溜走,我小心翼翼地维护,有过一次的感情创伤令我明白真爱难寻;因为难寻,所以我更珍惜地付出一切,呵宠地将你捧在手中,深怕有任何闪失,结果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对你,我已不可自拔,怀儿,别再离开我,再度失去你的话,我会死!」
「席安、席安,不会了、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我会在你身边陪你、不会再离开你了,你的怀中之宝一辈子都会伴在你身边的,席安……」天若捧著他的脸,主动吻上他的唇,为他声音中的伤害感到心痛。
席安移动唇回应她,在她唇齿间哑声地笑道:「你再这样挑逗我,真的会要你『捐躯』喔!」
天若撇撇嘴。「你要有力气就来呀!色魔就是色魔,伤成这样还只想到那件事!」
「好丫头,趁我伤重动你不得,就这么欺负我,小心,等我伤好,看我怎么治你!」他拧拧她的鼻子。
天若笑著再偎到他怀中,未几,两人相拥睡去。
第九章
天若坐在水池边,望著立在两旁的石狮子,宏壮的水柱由狮子口中喷出,倾泄而下,在半空中形成弥漫的水气,蒙蒙地布在水面上。
她有些感叹地朝旁边的伊丹道:「这一阵子,我和席安表面上看来似乎好了点,但是我明白他心中一直不能原谅我离他而去的事。」
「为何这么想?」伊丹轻声地问。
「我感觉得到,哪怕我们的关系有再好的改善,他终究对我怀有心结。」
伊丹道:「当年席安觉得你始终不愿放开心怀去相信他,这令他耿耿于怀!」
怀儿无奈地叹道:「当初我的身分是这么敏感,简直是犯了席安的大忌,我没这份胆量将事实托出。」
伊丹莫测地一笑道:「怀儿,你想过吗?一个能安定泰坦神国内乱,且将整个国家带向繁荣之景的人,他的智慧、能力自是不须赘言,这样的人有可能连一个少女的来历都查不出吗?」
「伊丹大哥,你这话是……」天若睁大了眼,像第一次正视到问题。
「你当真认为他救你时,对你的身分一无所知?」看著她天真的模样,伊丹感到这两人实在有意思。「你不知道吗?当初他救起你时,你手中戴著萧家的家族戒,光凭此就可证明你与萧家脱不了关系。维克多甚至当场直断你是萧家之女!」
「族徽戒!」天若这下可真的想起了,当初她手中的确戴著萧家的族戒,光是手中的族戒就可证明她和萧家的关系。「那为什么……」她惊愕极了。
「席安从没说过是吗?这就得问席安自己了。」伊丹笑著看向前方碧泉涌动的清澈,颇富深意地道:「你和席安总喜欢将话藏在心中,却都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而你们的心就好比两把琴,所弹的音只有自己知道,若不能和鸣,又怎能互诉衷曲,永远也只能靠揣测来猜疑对方,想当个知音人的话……」他突然神秘一笑,朝天若低声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会发现会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
当她听完这些话时,沈思的表情充满严肃。望著她离去的背影,伊丹不禁有些担心,他这一招是帮了席安,还是害了席安?
他摇头一叹,起身欲离去,就在此时,突然有两条黑影从旁窜出,迅速地从背后制住他,一把匕首冰凉地抵在他咽喉上。来人沈著声道:「想活命就老实回答我的话,否则这把匕首马上割断你的喉管。」
「你们想知道什么?」伊丹镇静地问。
「你们国王抓回来的萧家少女在哪儿?」
「萧家少女?你们要找天若!你们是萧家人?」
「废话少说,萧家少女在哪儿?」
「三哥,这家伙似乎想拖时间,直接给他一刀算了!」另一个人已显不耐。
持匕首的主人像在考虑这个建议似的,将匕首更逼近伊丹的脖子,刀刃甚至已陷进肉里,眼看就要划下去……
「德蒙、丹青,别闹了,你们看不出对方一点都不怕吗?」一个有力的声音打断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