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痛吗?”受不了这种气氛,纪真真率先打破沉默。“你的皮真的那么厚?血都流了满脸了,你都感党不到痛?”
雷浩抬手抹了抹脸,果然看见鲜血沾手。
“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幸灾乐祸?”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他拉起衣服的领口擦干净脸上的血。“如果这是你关心别人的方式,那就谢谢不必了。”
她转头瞪他,但马上又别开脸。
的确,她的语气是冲了一点。
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救了自己一命。
只要一想起方才惊险的画面,她的双腿就开始发软。只要再差那么一点点,再差一点点的时间,如呆雷浩没有及时反应,她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医院里头奄奄一息了,哪来那么好的精神和他赌气。
深深吸进一口气,在反省过之后,纪真真调整自己的语气,重新开口,“你一直在流血,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连她自己都意外的是,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心和关心。
雷浩也发现了。
他表情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没有听错··,…你是在担心我吗?”
就是路边的一条狗流血,她也会担心……
抑下这句明显挑衅的话,她淡淡的开口,“你到底是因我受伤,我当然担心。”
他闻言却微微一笑,漫不在乎的回答,“放心,你付的五十万美金里已经包含了医药费和精神赔偿费,这是我的职责,你不用良心不安。”
她忍下气。“就算如此,我总还是得尽道义责任,带你去看医生。”
“不必了。”他还是不领情。“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何况,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需要就医我自个儿有脚,不需要劳驾你。”
可恶,又被不知好歹的狗咬了一口!
这时,一辆黑色宾士车从他们身旁驶过,在前头紧急煞车之后,又急急倒迟了回来。
车窗放下,纪沛文探出头。
“真真!”
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吓坏了他。
只见他的宝贝女儿赤着双脚,头发凌乱,衣服满是皱摺,活像刚从什么灾难现场进了出来一样。
“爸!”纪真真没有想到会见到父亲。“你怎么来了?”
纪沛文担心的看着她。“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方才他正在公司开会,突然接到殷小小的电话告知真真遭不名车辆追撞,吓得他心脏病差点没发作,马上就中止会议上奔过来。
“我没事。”顿了一顿,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指着身旁的雷浩,道:“雷先生救了我。”
雷浩朝她挑挑眉。
哟,这么客气的称呼,还是头一回从她大小姐嘴里吐出来呢!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纪沛文转而向雷浩道谢。“谢谢你救了真真一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雷浩耸耸肩。“这是我该做的,你们不需要这样。”
“哎呀!你受伤了!”他额上的伤口引起纪沛文的注意。“快点上车,我送你们到医院包扎。”
“不用了……”雷浩又要拒绝,但是纪沛文已经下车将他推进车里。“真的不用了,只是小伤而已。”
“你就别婆婆妈妈的,行不行?”纪真真的火气终于爆发。“你不是说过客户至上吗?我现在要去医院,你去不去?”
雷浩睨她一眼。“印象中,你好像在半个小时前,已经宣布终止我们之间的约雇关系了?”
纪真真一时语塞。
她的确是有这么说过而且还不只一次。
“那又如何?”她硬着头皮,逼自己开口,“我只是被你保护的人,又不是雇你的人.那些话不算数行不行?”
他耸耸肩,未发一语。
对于她的关心,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是什么。
他不习惯面对她这样的表情,那让她显得活生生,显得真实,显得……脆弱。他宁愿纪真真一宜保持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自傲态度,像这样的她反而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他耸肩,没有任何回答。
第七章
纪真真的擅自外出,这次突发的追撞事件,在在都考验着纪沛文的心脏强度和忍耐力。
他原本以为替女儿请来一个保镖,命令她不许外出,一切就可以搞定,没想到真真却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居然敢一个人在大街上乱跑!
若没有雷浩,他真不敢想后果会是如何。
为了安全起见,他很快的就做了一个决定,只是……这个决定对当事者而言,可谓晴天霹雳。
“我不同意!”纪真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你要我和这个男人在山上的别墅独处直到危机解除?我会疯掉的!”
雷浩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吭。
别以为他有多乐意,实际上,他的心情不见得比大小姐好多少。只是,身为保镖,这件事他没有出意见的权利,客户说了就算,他连屁也不能放一个。
“我已经决定了。”即使女儿气得七窍生烟,纪沛文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决定。“而且,行李都帮你收拾好了。司机已经在外头等,你们现在就可以上路。”
纪真真愕然的瞪着自己的父亲,表情像是他在刚才宣布了自己的死讯。
“我没有反对的余地?”久久,她才问。
纪沛文摇头,态度很强硬。
“很明显是没有。”
“那你呢?”她回头,看向始终不发一语的雷浩。“你没什
么话想说吗?”
自那日后已经过了好几天。
即使雷浩对她有救命之思,然拜他那可恶的态度所赐,两人的关系几乎没有任何改善,依然是天天斗嘴,你一针我一刀的刺来刺去。
雷浩抬眸瞄了她一眼,耸耸肩。
“我没意见,客户到哪儿,我就到哪儿。”虽然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
纪真真瞪眼。
“我不要!”寻求不到另外一个当事者的支持,她只好孤军奋战。“死也不要!我没有办法忍受和这个男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到时你们也许会发现两具尸体——自相残杀后的结果。”
雷浩在心里默默的同意。
他和大小姐像是天生的死对头,两人相处时最大的目标,就是让对方的日子难过。这会儿把他们两个关在一间与世隔绝的别墅里,简直就是欢迎两人恶斗到死。
不用多费心思想像,他都能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
“不会的。”纪沛文相当乐观。“好歹,雷先生也救过你一命,知恩图报这种最基本的美德,我想我的女儿还是有的。”
“我没有!”纪真真毫不给父亲面子,一口就否认。
纪沛文摇了摇头,像是在说:别赌气了。
“好了,你们出发吧广他站起身子,“李嫂,过来送小姐和雷先生上车。”
***
这是一栋位在山区的别墅。
别墅并不是纪沛文所有,而是向一个老朋友借来的。由于那位老朋友长年旅居国外,鲜少回台湾,这房子大部份的时间都空着,纪沛文打了一通电话向朋友商量后,很快就得到了对方的同意。
纪真真瞪着眼前小巧别致的房屋,根本无心欣赏其精致的庭院花园和外观,满脑子只出现“牢笼”两个字。
牢房再漂亮,终究是关人的地方。
她,就是那个囚犯。
而无疑的,她身后的这个男人,绝对会克尽他身为“狱卒”的使命。
司机在表示每隔三到四天,他会载一次补给品过来之后,便开车离开了,只留他们两人提着行李,望着那将来他们必须一起共同生活的房子,稍稍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