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哽咽地抬头望进他的眼里:“真——真的?”
“真的。”他微笑地再度吻吻她的鼻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不安地在他的怀里移动,试图抽身,但他力气显然比她大上许多,她努力了一会儿,见他无意放开,只好再度望进他的眼眸中:“我想——我想我可以留下来。”
“然后?”
“然后什么?”
金奇揉揉她的头发:“我不确定我会喜欢你这个健忘的小缺点。”
欢喜皱皱她的小鼻子:“我也不确定我会喜欢我有一个这么霸道的——丈夫。”
他轻笑着低下头,唇离她只有半寸远:“我们只好想办法来确定了——”
“那是个很漫长的确定过程——”
“我的妻子百分之百是个正常人,如果各位还有疑问何不向户籍机关查询?”史昂轩不带半点感情地扫视在场的几个人:“我必须提醒各位,如果再出现类似侮辱的言语,恐怕我们得在法庭上见面了!”
杨云山沉思地看着他,再看着他身边的习小羽,她的身分的确没问题,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小羽和一般人不同。
她和照片上的宝贝十分相似——一种不属于人世间的感觉!
“我们是急躁了一点,若在言语上有所冒犯还请史先生原谅,但据我们所知,贤伉俪和宝贝是挚交不是吗?我们想知道关于这孩子的身分来历。”他有礼的询问。
昂轩的手紧紧地握了小羽一下,尽可能维持语气上的平静:“我们的确和宝贝是好朋友,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随便泄漏她的隐私,很抱歉我和内人都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
“至少你们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李福堂将几张相片放在他们的面前,脸色很是阴沉:“她是个什么怪物?树精?幽魂?还是魔——”
“够了!”史昂轩愤怒地打断:“李先生逾矩了吧?这种口说无凭的侮辱请你收回自用!”
“证据摆在眼前,她根本不是人!你何不看看照片?”李福堂毫不放弃地追问。
“李先生!”
杨云山和王河清不约而同拦住李福堂,不想重复在祁寒那里的错误。
史昂轩在社会上是有头有脸的人,拥有广大的读者群,他的大哥是著名的外科医生,他们的父亲则是赫赫有名的法官,他们得罪不起。
“我们只是想知道宝贝来自何处和她到底——”王河清思索着适当的用词:“到底有何种能力。”
“我们不必回答你们这种荒谬的问题,更何况这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何不带着你们这些窥伺的照片滚回去,让我们安静地过日子!”史昂轩按捺不住地吼了起来!
他们已‘拷问’他们将近一个钟头,他确定他的耐心早已用光了。
“是吗?那她放火烧演唱会又怎么说?”李福堂咬牙切齿怒道:“她不仅是个怪物!
还是个可怕的怪物!你有义务告诉我们真相!”
“住口!”一直安静听着的小羽突然声严色厉地开口,漠然的表情和她娇柔的外表竟给人一种圣洁不可侵犯的感觉:“李先生说的实在太过分了!宝贝没有放火烧死任何人,真正的罪犯是提供这些资料给你的人!宝贝是有点特别,但她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杨云山一愣,他怀疑地打量小羽:“史太太怎么知道提供我们资料的是谁?又怎么知道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犯罪者?还有你说宝贝有点特别是什么意思?”
史昂轩一震,李福堂得意地望着他,那神情仿佛是说:“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想不到向来温柔的习小羽竟冷冷一笑:“回答你第一个问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天衣无缝的事向来不存在,因为那天我碰巧也在场。回答你第三个问题:宝贝之所以特别是由于她有一颗真正‘人’的心,而有些‘人’则没有。
这样的回答你是否满意?”
史昂轩几乎想大声为他的妻子喝采!
他向来知道,一旦母狮被激怒时,往往比雄狮更加凶猛可畏!但这个理论一直不曾在小羽的身上得到印证。
直到今天,她丝毫不带火气的一番话竟说得三个大男人哑口无言。
“史太太好口才!”李福堂虚假地称赞,眼光闪着冷冽的肃杀之气:“可惜我不那样认为。”他自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叠信件:“这些全是祁寒的亲笔证明,他在信中虽然没有明白地指出你的身份,但相信只要我逮到宝贝,她会给我想知道的一切。”
史昂轩和习小羽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冷气。
李福堂得意地笑了起来:“到时候史太太再辩才无碍,只怕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祁寒独自在录音间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走光了,只剩下他孤单地坐在大机器的面前,双眼茫然地瞪着空无一物的冷空气看。
今天的工作十分顺利,他替‘舞影’的配乐工作几乎全都完成了,只剩下和影片搭配时的修剪工作,而这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他知道‘舞影’的配乐会是他这些年来最杰出的音乐作品,可惜知道这一点并不能使他的心情愉快一些。
是什么使他心情郁闷?
答案很简单,是宝贝和他说的话。
她悲哀地、苦笑着说出来的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无法消散,就象他一直扪心自问的:“我真的是个心盲吗?”
是悲伤蒙蔽了他的眼睛?还是他一直不肯正视存在的事实,企图用他一贯浪漫的想法改变已存在的真相?
他是真的深爱过周黛眉。一年前的他早已脱离了十七八岁盲目迷恋的时代,但他爱上的到底是真正的周黛眉?还是他在心里为她塑立的形象?
现在再回过头去看当年的一切,所有的迷雾和假象如洋葱般一层一层的剥开,结果剩下的只有一句悲叹!
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眼前无比熟稔地亮起,他揉揉疲惫的眼睛,提醒自己等一下要告诉宝贝不要再以这么戏剧化的方式出现,他当然很习惯了,但大敌当前,她再这样做实在是很不明智的!
宝贝自金色的光芒中缓缓走向他,他很自然地张开双臂将她拥进怀里,低哑地说:“你再这样,早晚有一天会被别人看到的,我不想到博物馆去找被制成标本的你!”
宝贝一反常态紧紧地回拥他,仿佛没有明天似地依附着他的怀抱。
“怎么了?”
“有人来找你,十分钟之后就会到了。”她低声说道,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使他看不见她的脸。
“最近一天到晚都有人找我,可是你没有一次是这种反应的。”他有种奇怪的预感,那种感觉使他想这样抱着她永远不要放手!
宝贝没有回答,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宝贝。”他担心地轻叹,抬起她的小脸,讶异地看见她满面泪痕:“到底怎么了?
是李福堂那群人吗?我不会让他们带你走的,你——”
“不是他们。”她勉强收起泪水,忍不住哽咽:“我只是突然想哭而已。”
“这不象平常的你。”
因为这也不是平常时期,她在心里凄凉地想着,没说出口,只是轻轻自他的怀抱中脱离出来走向另一边:“有时候我也会想哭,以前我常常嘲笑小羽,因为她动不动就掉眼泪,我觉得那是很懦弱的行为,现在才知道哭泣也有好处的,至少比闷在心里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