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猛抽着烟,这二天他抽掉了比他这辈子加起来都多的烟,一年前他失去周黛眉,那时他只是失去了生命的原动力,而现在他是饱尝杀伤力!
痛苦和矛盾主宰了他的思想,他只能不断在音乐中寻求发泄,不让自己有时间停下来。
比起过去一年里的生活,他不知道哪一样更痛苦一些,只是拚命想使自己累得麻痹、活得麻痹,而他的思绪是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痛楚!
他发狂似地扔掉手中的酒杯,奔到钢琴前没命似地的狂暴弹奏起来,将心中所有的怨恨、愤怒、思念和——爱,一股脑全在琴键上发泄出来!
金奇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他只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
而他疯狂地在音律中尽情发泄!
直到再也压抑不住,怒吼一声,双手又狂又猛地往琴键上重重地捶了下去!
祁寒伏在琴键上,双肩不住抖动,拼命地喘息着,好像狂奔了几十里路的人一样,满身大汗。
金奇不发一语地又倒了杯酒给他:“想谈一谈吗?”
“我想念宝贝。”
“我想也是。”
他端起酒杯一仰而尽,脸色灰白得像大病一场的人一样:“可是我也恨她!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听起来不是个好问题。”
“你的问题会是个好问题吗?”
金奇干笑二声:“不幸的很,我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好问题!”
“所以。”
“所以?”
他苦涩地朝他举杯:“所以古人说:女人是祸水。敬古人的智慧!”
金奇大笑啜了一口酒:“古人若再多一点智慧,世界上的人口铁定会少了一半以上不止!至少中国不会有人口问题!”
“你真是去他的有该死的幽默感!”
“谢谢,可惜大部分的人都不这么认为。”
祁寒微微一笑:“大部分人的想法你才不管,重要的是欢喜对吗?”
金奇故作惊讶地望着他:“不容易,我还以为你看不见了!”
“那要看是什么事,我不是天天都是瞎的。”
他大笑,笑声中有掩不住的苦涩,怎么会知道感情会像隔夜的咖啡那样的令人难以忍受呢?“有时候有很希望我天天都是瞎的!”
“但是?”
“但是我无法忍受一天不看到她。”
“中毒已深无可救药。”
“五十步笑百步的滋味很好?”
祁寒郁郁寡欢地瞪着乐谱:“不!一点也不好。”
金奇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只能说祝你幸运。”
“幸运之神这一年忙得没时间理我。”
“提醒他!”
“我有我的前途和我的事业,当年我不能嫁给你!”
“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什么!一双破旧的舞鞋、一张发黄的剪报、一群将你永远遗忘的观众,除了这些你还剩下什么!”
“街角袭来命运的风。”
“OK!休息一下,下一场是二十七场,演员准备一下。”金奇喊道,眼角注视着欢喜落寞的身影。
“欢喜,有人找你。”
金奇不由自主地转向出口处看看来人,是海文。
海文?
她找欢喜有什么事?
在欢喜私人的休息室里,海文打量着欢喜姣美的容颜和特别的气质:“是君方要我来看看你的,他对他最近的行为感到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表哥?”欢喜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他又喝醉了。”
她黯然地垂下肩,在她最需要支持的时候,竟没有半个人可以陪在她的身边,她在这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孤单!
海文温柔地拍拍她的手:“你最近很不好过对吗?”
欢喜咬着唇坐在梳妆台前,她很希望有个人可以听她诉苦,但对陌生人,她仍是戒备的。
海文不以为意地坐了下来:“我和君方是多年的好友了,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我还是他的经纪人呢!现在我是祁寒的经纪人兼好朋友——”她顿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听君方说你很欣赏祁寒?”
她睁大了眼点点头:“你和祁寒、我表哥都是好朋友,那你一定认识周黛眉罗?”
海文笑了起来:“当然,他们会认识周黛眉还是我介绍的,我和黛眉在高中、大学都是同学兼死党。”
“周黛眉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为什么想知道?”
欢喜想了一下,对啊!她为什么要知道呢?她自己的事都已经够她头痛了,她何苦再去管别人的事呢!
她微微苦笑:“只是好奇,不知道说不一定还好一点。”
“你和金奇走得很近?”
这种开门见山的问法让欢喜一愣,她没想到海文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欢喜呆了三秒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海文暗自诅咒自己太过心急,她淡淡一笑企图缓和气氛:“别介意,君方他们常说我这个人热心过度,你是君方的表妹,我忍不住就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你别理我,当我没问好了!”
“不!不是的!”她单纯地摇摇头:“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自己也弄不清楚状况!”她羞涩地承认。
“我猜金奇一定很喜欢你,否则他不会带你去见祁寒的。”
“真的吗?”
海文暗自微笑:“当然是真的,他并没有带何秋虹去见祁寒啊!他只带你去不就是很清楚地证明了吗?”
欢喜蹙着眉思考,海文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立刻又随口似的问了一句:“你见到宝贝了吧?那孩子是不是十分迷人特殊?”
“嗯!可是也很奇怪。”
“奇怪?”海文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不会吧?祁寒那么疼爱她,连我都觉得羡慕呢!”
“疼?!”欢喜嗤之以鼻的表示出她的不敢恭维:“把她打成那样还叫疼?我以为那叫恨,要是在国外,我一定会去告他虐待儿童的。”
“祁寒打宝贝?”这次她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了。
欢喜十分肯定的点点头,然后是一脸的诡异:“我量她的脉搏时都已经停止跳动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她仍是不可置信地蹙眉:“前后不到十秒钟,你说奇不奇怪?”
的确很奇怪——海文深思地喃喃回答,一会儿又装出不在意的脸孔:“反正宝贝本来就是个流浪儿嘛!也许她只是动作快一点而已。”
“也许吧!不过我听金奇说她跟史先生夫妇是熟人呢!也许她并不是流浪儿,只是个逃家的孩子。”
“史先生?”
欢喜点点头:“就是史昂轩先生啊,这部戏就是他——”
海文没有听到她下面的话,也没有理会她不解的表情便草草告辞,对她来说欢喜怎么想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史昂轩夫妇。
稍后金奇进来时,欢喜仍想着海文对她说的话,对她突然离去的行为感到奇怪。不过海文说的话更令她深思。
她在金奇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有一点点重量呢?
“她来做什么?”
欢喜茫然地望着他映在镜中的身影,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休息室,她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何反应!
“欢喜?”
糟糕!她的戏服和便服全丢得乱七八糟的!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个很不爱干净的女人:“什——什么?”
金奇走到她的身后,关心地审视她的眼:“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
“没——没有。”她急急忙忙站起来收拾散了一堆的衣服:“我马上好,等一下就出去。”
“欢喜!”他抓住她忙碌的手,定住她的目光:“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