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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狼歌是你姐姐!你怎可如此无礼?!”

  “她不配当我的姐姐!”

  啪!

  雁归狠狠给了儿子一巴掌,咬牙切齿地瞪着狼夜那张哭红的脸。

  “我不许你这么说!”

  这下,连狼夜也傻住了,娘竟然出手打他……

  “娘,您别打狼夜,他不是故意的。”狼歌缓缓起身拍拍自已的衣裳,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只是练武而已。”

  “我不用你替我说情!”狼夜愤恨地瞪她。

  情——

  雁归咬着牙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情……任何感情都不许有!

  “我——”狼歌还想说什么,但脸色突然白了,她倒抽一口冷气,猛然抱住自己的头。

  “狼歌?!”雁归吓得脸色发青。

  “好疼……”狼歌突然坐倒在地,喘息着槌着自已的头,她不停地槌着头,好像里面正有什么东西正狠狠燃燃!她想说话,想让娘息怒,想告诉娘那不是狼夜的错啊,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她真的不怪狼夜打她。

  ¨快,快去拿安宁散来!”萨多奴连忙吩咐宫女拿药,自己则上前抱住狼歌纤细的身体,轻轻为她推拿。

  狼夜愣愣地看着狼歌那疼得发白的模样,她正发着抖……

  他打伤狼歌了吗?那两巴掌,他的确打得很用力,但……但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只是气坏了!他没那个意思要打伤狼歌!

  “狼歌,很疼吗?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狼夜一靠近狼歌,雁归立刻猛然拖住他的手往外走。

  “不许靠近她!你跟我出来!出来!”

  “娘,我——”

  “住口!出来!”

  “娘……”狼歌呻吟着想说什么,但痛楚却让她视线模糊。天!怎么会这么疼?!

  “小公主,别说话,很快就不疼了。”萨多奴老泪纵横,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啊,怎么能教人不能有感情?这不是注定了死路一条吗?

  “可是娘她……”

  萨多奴摇摇头,挥手点了她的昏穴,狼歌顿时陷入昏迷之中。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看着狼歌那张白得吓人的小脸,萨多奴不由得深深叹息。狼歌额上那方小小的玉石,如今正幻化着惊人的红色光芒!伸手靠近,烫手的热度让人心惊胆战!

  这诅咒,难道真的无法可解?

  “娘……”狼夜随着母亲来到外面,夜色沁凉如水,他不由得打个寒颤。偷偷抬起眼,以为会看到一脸怒容,但母亲脸上却只有沉痛的悲伤。狼夜猛地一震!立刻跪下哭道:“娘!狼夜知道错了!狼夜以后不敢再打狼歌了,求娘原谅!”

  寻常人家的孩子,打打闹闹原是常事,就算是柔然皇室,打小也鼓励孩子们互相挑战,培养战斗力。只是换成狼歌与狼夜,却浑然不同了,她甚至不能让狼歌回护弟弟——

  雁归回头,看着哭得满脸泪水的儿子,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上前紧紧拥抱住儿子,哽咽地摇头。

  “不是你的错……是娘错了!娘不该……不该拿狼歌去换那该死的太平!”

  狼夜一脸茫然的泪水,不懂母亲所说的话。

  “你现在还小,也许听不懂娘说的话,但你要记住,柔然能保平安,咱们母子现在还能活着,就是狼歌拿一生幸福换来的。”雁归含着泪,仔细地盯着儿子的眼说道:“狼歌终身不能动情,不管是对你、对我都一样,不然她会死。你也不想歌死的,对不对?”狼夜傻傻地点头,他不明白母亲的话,但他不想母亲伤心,不想狼歌死去,所以他还是点头,将母亲的话像是刻印一样刻在心上。

  “别让狼歌动情,不管发生什么事。如果你要狼歌好好活着,那么就别让她动情!”最后一句话,到底是说给狼夜,还是自自己听的?雁归夫人苦苦叹息,知道这要求对谁来说都太难,更何况狼夜不过是个年方十二岁的小孩子。

  怎么能让一个人不动情?狼夜真的傻眼了,只能怔怔地望着母亲,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不能动情的意思是什幺?是不许狼歌喜欢任何人、任何东西吗?可是狼歌明明谁都喜欢,样样都爱,又怎么能叫狼歌不要动情?

  “夫人……”红叶突然来到雁归身边,压低了声音静静开口。“他……来了!”雁归一震!咬着牙放开孩子。

  “你先带狼夜进去。”

  “奴婢遵命。”

  狼夜蹙着眉,不明就里地望着母亲。是谁来了?为什么母亲看起来那么不高兴?

  “红叶,是谁来了?”

  红叶与狼夜频频回头,望着雁归夫人挺直的背影,红叶叹了口气。夫人真是命苦,这就是所谓的红颜薄命吧?虽然夫人向来冷峻,但红叶知道她其实是极为坚强善良的女人,只是命不好。

  “红叶?”

  “小少爷,您就别问了……”红叶叹口气,正好与踏出门口的萨多奴碰个正着。“总管……”

  “他来了?”

  红叶垂眼点头。

  “是。”

  萨多奴站在长廊之下,静静地眺望着不远处的荷花亭。两条黑色人影,只像是翳影,落在荷花池里激不起任何涟漪,却在他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十二年,柔然年年都来特使,她避着不见也已经十二年。尽管十年之期早已过去,但她怎么打算呢?到底是他不让她走?还是她自己不愿走?特使们来来去去,每次都附上雪白信笺一封。第一年,上面写着:三百六十载。第二年,上面写着:七百三十载。

  今年的信笺上写着:四千三百八十载。

  “如果,你想回去,我会同意。”他静静开口,面对着荷花池,声音里有压抑的痛楚。

  雁归无言。

  今晚的月色很美,凄凄冷冷的照在荷花池上,残枝摇曳的荷花骨,像是一缕一缕青光下的幽魂。他每年来问她一次,都是同样的问题。

  十二年,十二封信笺,十二个问题。

  雁归叹口气:“我们不回去。”

  他猛然回身,就像过去一样,眼底再度燃起一丝希望。

  “你什么时侯才要告诉我,你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

  此时此刻,他不是应德皇帝,她也不是柔然皇后。此时此刻,他只是个苦求爱情多年的男人,而她却是个心如止水的女人。

  望着雁归那带着同情的眸子,他心痛如绞!这么深的爱,却只能换来她这样的眼光。他为什么醒不过来?天下绝美女子何其多,全都是属于他的,但他却偏偏爱上不属于他的女人!

  “雁归……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分一点点感情给我?你不肯走,难道其中没有半丝对我的情意?我待你还不够好吗?两个孩子我同样视如己出啊。如果你连一点点感情都不能给我,那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

  月色照在雁归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透着一丝凄美的光芒。

  “如果我们在这里给你带来痛苦,我们可以走,只是不回柔然,哪里都好,我们跟萨多奴可以在别的地方落地生根。”

  “你明知道我没有办法放你走!”他压抑地吼道。

  是的,十二个问题,其实要的只是答案,只是她没打算走的答案。不管她怎么回答,他都没办法放她走!就算这一生只能远远看着、远远听着、日夜想着,他也没办法放她走!

  雁归转身离开那里,雪白的信笺紧紧握在掌心,炽热的温度烧痛了她的手,再也不能假装的冷静从她眼中破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水,滑落在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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