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捷地闪过扔过来的酒杯、烟灰缸、纸镇和文件夹。“这可以让你减掉十公斤的肥肉。”
寂寞!
哈!她忿忿不平地走出大学的校门,赌气地将手中心理学的课本扔向旁边水池中,传来那一声“噗通!”声,听起来有十足的快感!
那个脑满肠肥的白痴教授,居然敢当着全世界的人面前恶心地问她;“雪儿,你是不是很寂寞?”
混帐!
她喃喃骂着,一肚子的忿恨之气难以消除。
简直是神经病!她学心理学可不是要让那种白痴来研究她到底寂寞不寂寞,更不是要把自己的心态当成实验室里的白老鼠似的来解剖!
如果不是精神物理治疗师一定要有心理学的学分的话,她才不屑去上那种课。 ?
“心理学”!人的心理要是可以拿来研究分析、分门别类的话,人也不要活了,谁高兴自己像个透明人?
“雪儿!雪儿!你等一等!
她满脸阴郁地停了下来,转身面对金发蓝眼的高大男子:“有何贵干?”
米奇停在她的面前,审视她的脸色:“那个老家伙真的把你惹毛了对不对?”
“废话!”她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喂!别这样!你就这样冲出来,不怕他当了你?”
“怕他当,我出来做什么?有种他就当了我!”
“怪怪!你的脾气可真是吓人!”米奇与她并肩走着:“该不会是他真的说中你的心事,所以你恼羞成怒了吧?”
雪儿停下脚步怒视着他:“米老鼠,如果我的心事只有‘寂寞’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去‘寂寞芳心俱乐部’,或到处去宣传我的‘心事’,至少会有上百个人排队准备来安慰我!还轮不到那只大青蛙或你这支小老鼠来教训我!”
米奇笨嘻嘻地举起双手:“非战之罪,请勿迁怒他人,根据书上说,‘迁怒’代表极度心态不平衡……”
“去你的大头书!滚离我远一点!”
“别这样嘛!我只是开开玩笑!”
她用力推开他:“谁有心情和你开玩笑!走开!”
“嘿!你最近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开不起玩笑?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雪儿放慢脚步,有些沮丧。
对啊!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特别开不起玩笑!以前她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不安?浮躁?
“雪儿?”米奇碰碰她的肩膀,表情十分真诚:“别这样!有什么事说出来嘛!我是你的朋友啊!”
“没什么。”她闷闷地低着头踱步。
“才怪!”
“真的没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更年期到了。”
他滑稽地看着她:“我是不是听到关于什么‘更年期’之类的话?”
“米奇!你饶了我好不好?”
他轻笑,揉揉她的头发:“你这个小怪物!真搞不懂你在烦什么;既然这么烦,不如到团里去发泄一下!你每次打鼓都不要命似的,精力过剩还不如打鼓给别人听。”
雪儿望了他一眼,有些感激地笑了笑:“你先去吧!我要先回家一趟,晚上再和你们会合。”
“O.K!早点来,明天要去试唱,如果成功的话将来可就有得玩了!”
爬上她的小阁楼,她将书本鞋子扔到墙角,将自己丢到大床上,愣愣地望着木制的天花板发呆。
寂寞吗?
凭心而论,或许她是真的有些寂寞吧! ?
其实又有什么差别?
很久了,没再与“寂寞”交战过,平日总是热热闹闹的,将所有的精力投注在某件新鲜事上,累极了便睡,不让它有乘虚而入的机会,而现在——
她懊恼地翻个身,一堆书报自床头砸了下来,她随手拿了一份杂志翻了翻,不由自主地便翻到有他的那一页。
“拉斯基王国首任国王:西沙”
彩色的图片十分清晰,西沙那微笑迷人的风采自照片上跃入她的眼底——他看来神采飞扬、风度翩翩,可是她没有忽略他眼底那一丝的落寞和憔悴。
一年多了吧!
这一年多以来,她没有向任何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问起关于西沙的事,他们也没人主动告诉她什么。
报章杂志上有人掀起了一阵子“拉斯基”热,几乎每天都有相关的报道,毕竟现在已没有几个王国了。
拉斯基虽小,却十分富有神秘色彩;他们的领土很小,可是财富却已然成为第二个科威特,引起西方资本家密切的注意,而“林氏”正是最先与之合作的跨国企业。
甚至有传言,是“林氏”企业帮助拉斯基独立的。
这一切在她看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唯一重要的是:她想念西沙。
那对她来说是种陌生的情绪,这一生她似乎没想念过家人以外的任何人,除了西沙和小威。
她总是强烈地否认自己是在想念他。
事实上似于也没人认为她会想念任何人。一年前的事被林氏企业保护得很好,甚至没人知道她曾到那个战地走过一遭。
少数知道她身分的友人全都十分知趣,不会在她的面前提起她那富可敌国的身分,自然更不会将她与西沙联想在一起。
过去,她曾是个没有秘密的人,总像本打开的书,什么事都藏不住;可是现在,她却变了!
每个像她一样的人都十分懂得自我保护,可是现在她的心态却不是保护,而是一种……一种不真实的冷眼旁观。
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的一切也与这个世界无关。
没有人察觉到她的改变。在他们的眼里,雪儿仍是雪儿,只不过略为沉默了些。
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
仿佛潜伏了很久很久以后,突然席卷而来,令人防不胜防、惊骇莫明——却又对一切无能为力!
“小姐?”
雪儿吓了一大跳,从床上跳了起来:“阿尼!一点声音都不出,吓死人了!”
老黑人走了进来,端了杯咖啡和一盘点心:“你想事情想呆了!木板楼梯吵都能吵死人,你还说我没出声音。”
雪儿将杂志书报一古脑儿往床底下塞:“我大概退步了。”
阿尼将点心放在她的面前:“刚刚大少爷打过电话来,说你好久没和他联络了,他担心你。”
“拜托!”雪儿抓起小蛋糕往嘴里送:“你看多了肥皂剧是不是?又开始在那边小姐少爷的,听得烦死人!”
老黑人笑裂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原本看起来凶恶的脸,顿时显得滑稽可爱起来:“我无聊。”
“我知道你很无聊,可是别无聊到我身上来。”她塞了一嘴的食物咕哝道:“停止做这些点心,我已快肥死了!再胖下去我一定嫁不出去。”
阿尼不以为然地瞄了一眼她纤细的腰身:“你这叫胖?那些白人婆都该去跳河!”
“阿尼!阿尼!你的种族歧视越来越严重,小心将来美国政府不发给你救济金。”
老黑人摆出一副拳击手的架势挥舞了两下:“我才不领救济金!我还可以去打拳击,那些年轻小伙子不会是老阿尼的对手!”
雪儿啼笑皆非地望着阿尼被打断的鼻梁和有些倾斜的骨骼:“啧!啧!啧!你那张脸再修补几次就要成科学怪人了!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发明一种名叫‘义脸’的东西?你知道,还没开打就吓死对手是不公平的。”
阿尼瞪她:“我真恨你那张嘴!”
她笑嘻嘻地吻了他一下:“可是我好爱逗你,都是你把我宠坏了!你这叫自作自受!”
老黑人微笑地摸摸她的头;这样的孩子,再怎么宠也宠不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