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德!不要这样!”他上前抓住她:“镇定一点!”
“放开我!小森!小森!小森!”她哭吼--
“维德……”
蓦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她一愣:“小森!你在哪里?小森!”
“这里……”
他们循声找到了她。
她坐在角落里,抱着大胖一动也不动的身体。
维德狂奔过去,抱住她狂喜地哭了起来:“你没事!天哪!你没事!”
小森的眼,空洞得像是没有灵魂:“大胖……”
林捷将大胖的身体翻过来,趴在他的胸前:“放心!还活着!他不会死的!”
那空洞的双眸终于有了一点人气,竟缓缓地--缓缓地落下了一滴泪水--
他们将小森及大胖救回旅馆,找来医生为他们急救,大胖被送进了医院开刀动手术,而小森死也不肯离开他的身边。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什么也不肯说,她和大胖在里面被关了两个星期之久。是那座监狱里唯一存活的两个人。
维德跟着他们到医院,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内该国的内战爆发!沙仑尔和西沙的战争到了最后决战--
“我们得走了!飞机还有十分钟就要起飞了,他们都在等我们!”林捷劝着维德。
她摇摇头,小森坐在她的身旁,终于开口说话:“维德,你们走吧!”
“不!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小森已瘦锝变成皮包骨,脸上只剩下一双眼睛,其它的都是一片惨白:“不!我不走,我要和大胖一起留下来。”
“小森!”
她突然微微地笑了起来,昔日的小森仿佛又回到她的身上:“我爱他,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弃他而去。”
维德紧紧握住她的手,泣不成声:“小森!跟我一起走!求求你!”
“傻维德,今天换作你是我,你会走吗?”
维德望着她的眼。
小森并不疯狂,大劫过后的她仿佛脱胎换骨似的,变成另外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却没有犹豫!
小森是绝不会走的!
她终于明白,她决定要在这里和大胖同生共死!
“快走吧!飞机不等人的。”
维德一咬牙,点了点头:“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小森用力拥着她,泪水滴落下来:“放心走吧!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一定!”
维德点点头,依依不舍地再望她一眼,然后转头和林捷奔向外面等待的吉普车,小森望着她的背影,泪水已干。她已告别过去。
从此时此刻开始,她--将是另一个席小森。
无怨无悔。
他们狂奔到机场,正好赶上已等得不耐烦的飞机,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向这个城市告别--
起飞后不久,身后的飞机场传来爆发声,在一片火海中化为灰烬。
维德从窗口凝视下面的城市。
处处烽烟,仿佛仍能听到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
小森现在还好吗?
她忍不住又想哭了!
林捷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肩上:“不要再想了!睡吧!明天开始又是另外一片天了!”
明天
她睡眼迷蒙地伏在他的胸前,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一切仿佛一场大梦--
“雪儿!”一声咆哮将她震醒。林捷呻吟一声:“惨了!”
“雪儿!你给我过来。”
雪儿笑嘻嘻地从他们身边奔驰而过:“这飞机上有没有降落伞?我大概快被丢下波斯湾了!”
维德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意外地发现雪儿胸前挂着一个护身符,和小威的一模一样!
那是卡拉基王族才有的信物。
小威的在她这里,那雪儿挂的必是西沙的了!
她微微笑了起来,在这一片荒漠,原来生生不息的一直是爱情!
“雪儿!”林奇忿怒地咆哮着,紧追着她而去:“你给我停下来!这次我不把你大卸八块才怪!过来……”
“咦?林奇?你又在咆哮了!”不可思议的是--机上的扩音器竟传出吉儿甜美的声音:“我在纽约机场等你们。喔,对了!我要看到完整的雪儿。”
雪儿大笑:“大嫂万岁!”
维德忍不住跟着全机的人笑了起来!
啊!这个神通广大的家族--
她再度将脸埋进了身旁男人的怀抱里,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管他明天会如何呢?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我爱你。”她仿佛听到他的心脏如此说着……
啊!捷的温暖。
第十章
台湾 台北
她并不意外在信箱堆积如小山的信件中翻到棋寄来的红帖子。毕竟他们都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那大喜的艳红有些触目惊心,她却仍平静地打开了它,喜宴设在环亚,新郎及新娘的名字都是她所熟悉的。
就在今天晚上。
若她现在洗个澡,仍有时间细细打扮,去和新娘互别苗头,让棋后悔失去她。
想到这里,她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有了这种无聊而幼稚的想法?
他们都是成人了,不再是赌气不吃饭的小孩。
从那生死之地走了一遭回来,她已真正成长了吧!
三个月,改变了一切,她的男友已变成别人的丈夫。
维德草草的梳洗了一下,仍以最平常的打扮出门去。
到了环亚已八点半,喜宴七点半便正式开始了, 走进门,在门口放下红帖及红包,刻意没写上名字,也没给红贴上署名。
“小姐,麻烦你在上面签个名。”男人有礼地朝她微笑,所幸不是她和棋共同的朋友。
事实上,她和棋几乎没有共同的朋友。
“不用了,我向来没有名字。”
这是另一个事实;棋从来没叫过她的名字,打从他们认识开始到结束,她一直只是她,讲电话、见面,都没有名字。
她曾好奇的问他如何向他的朋友提起她?
棋理所当然的说:“记者。”
所以他们也只知道‘那个记者’,而从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既然如此又何需署名呢?
她微笑地走进了宴会厅,没理会那男子无措的表情。
里面的气氛好热闹,是按照台湾习俗办的婚礼。
照例,新郎新娘是要一桌一桌地敬酒的。
她站在角落,远远地看着他们。
棋真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不带半丝脂粉气的好看,肩膀很宽,身材比例匀称,他一直是个爱运动的男人。
新娘看来十分娇羞美丽,第一次见到她便觉得她和棋是所谓的‘夫妻像’,而他们果真结了婚。
就这样站在那里,有种事不关己的荒谬感,仿佛闯进了她不该闯进的世界。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当着他们的面说‘恭喜’的风度她还是有的,可是有那个必要吗?
已有这么多人为他们祝福,不会少她一个;而她当然不是来闹场的。
良久,突然觉得十分疲惫,毕竟她才刚结束二十几个钟头的飞行,从一个血流成河的战场回来。
现在唯一该做的事是回家躺在床上睡它三天三夜、地老天荒、人事不知!
一个男人在她的身旁半醉地和她说话,她只是礼貌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终于识趣地走开。
她叹口气,移动脚步往外走。
“不喝杯酒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棋已站在她的面前:“我的表弟告诉我,你送来红包却不肯在上面写名字。是份很重的礼。”
“是吗?”她微微一笑:“应该的。”
棋凝视她的双眸,有些悲哀地:“我找了你很多次,报社的人说你出国去了。”
是啊!到中东走了一趟,回来时却已人事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