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欣呢?怎么没人关心烈欣的想法?
她想着,泪水忍不住掉下来,咬着牙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她已经被冷落得够久了!
这十多年来,老头子带回来的女人算都算不清楚有几个,那些女人全忙着巴结烈火和烈风,只有她得当小可怜。烈火和烈风只相差两岁,念同一所学校,做什么都在一起,小时候她流着鼻涕只能跟在他们的后面跑,即使跌倒了也没人理她。
长大了,四周的人一样将注意力集中在烈火和烈风的身上,她永远都被排斥在外,他们没人会多看她一眼。她常常怀疑,就算是她死了也不会有人为她掉半滴眼泪!
她一直就是多余的,既然是多余的,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两年前烈火被赶出去她以为情形会有所不同的,可是事实上却没有!
不止一次,她看到老头子偷藏报纸,只因为上面有烈火的消息,半夜他偷偷爬起来看都还又笑又叹地,说她不愧是他烈静年的女儿!
烈风从来不看电视,可是他房里有一堆录影带,全是烈火的,他都录下来了!
他们嘴上不说,可是心里惦记的全是烈火!
她烈欣是个什么东西?只会要钱,只是累赘!
她赌气地抹泪水,她到底还要期待什么?这种家还值得留恋吗?她连让他们多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不甘心!
她用力拉开抽屉,将里面一直藏着的一本剪贴簿抽出来,狠狠地撕个粉碎——
她恨死了这一切!
“她的情况好一点了吗?”
“你说呢?”
“我不是医生,你才是。”
程轩抬起头来,表情专业而淡漠。“她各方面的机能都有衰退的现象,我们担心她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你的确不是医生,可是你做得比医生还彻底,要我让一个人变成植物人我还做不到,可是你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卢嫚半句话也不说地便站了起来。
“卢嫚!”
“还有什么要教训的吗?”
他疲惫地拔下眼镜揉揉自己的眼睛:“我很抱歉……我只是……”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什么。”
“可是我不想听。”她平静地走向门口。
“等一等!”他立刻追上来,苦恼地看着她。“我到底要怎么做?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的。”
“我也没说不是。”她叹口气,垂下眼。“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必须走了。”
“到底有什么事情比你自己的女儿还重要?”他握住她的双肩,懊恼得完全失去了镇定。“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表现得这么冷血?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一定要弄到让全世界的人都恨你,你才肯罢手?那对你会有什么好处?”
她看着他半晌,摇摇头,拨开她的手。“不要再问这种问题行不行?我自有打算。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不相信我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女人,那你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多?”
“因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你自己在做什么。”他低声咆哮!
“我明白!”她打开门走了出去。“不明白的是你。”
“卢——”他沮丧地住口,真的快被她逼疯了。
为什么他不去找一个容易爱的女人?
一个单纯的女教师,一个会计小姐,或者一个女护士!比起卢嫚,任何女人都变得容易相处得多,为什么他偏要爱上一个如此复杂而且难以打动的女人?
他对她的迷恋有如一个小孩子望着展示架上永远得不到的珍宝一样,渴望却又明知遥远——
程轩深深地叹了口气。十多年了,他总是追不到她,总是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叹息。一直以为事业上的成就至少可以和她并驾齐驱,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而已,在爱情之中,没有任何客观现实的条件能够存在!
那些不过是他不甘心放弃,而给自己虚构的虚假荒诞的梦罢了!
“诵青呢?今天一直没看到他。”关上门,她面对一直在外面的阿绿,劈头问道。根本不给她有问话的机会,她真的已经没本事再回答任何问题了!
“他说今天是云霓的生日,他要在在陪她。”
“云霓……”她点点头,仿佛现在才想起有这个人似的。“她最近的表现不错,歌迷越来越多了,有好几个节目都在找她,不是吗?”
阿绿点点头,小心地看着她,“可是还是比不上烈火。有很多人对我们保密的方式已经很不耐烦了!再这样下去……”
“不必理他们,发一则新闻稿,就说烈火目前仍无法发言,必须休养,等她复原了,自然会再复出的。”她脚步平稳地往外走去那表情说不出是专业,还是冷漠,“卢嫚!”阿绿拉住她,几乎是恳求地:“至少去看看她,她真的很需要你?!”
“阿绿……”她停了下来,叹息一声。“不要连你也跟我来这一套!”
“嫚!不要这样!她是你的女儿!你不会想永远失去她的对不对?我不管你心里对烈火有什么样的计划,我只知道你这样会失去她的!她会恨你!”她急切地抓住她,“只要你去看看她,表示一下你身为母亲的关怀,只是这样而已!她真的很需要你!”
“她就是太需要我了。”卢嫚摇摇头,眼神有一丝无奈。“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她自己想做的!如果她本身并不渴望成功,不渴望站起来,而只为了别人、为了我,那有什么用?是她自己在活啊!”
阿绿沉默了一秒钟,轻轻地说:“为了这个理由,你宁愿失去她?即使是永远失去她也无所谓吗?”
她继续往前走,声音里有着伪装的坚强:“不要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去看她的,你不用担心;我先走了。”
阿绿沮丧地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她实在太固执了,几乎没人可以说服她,即使几十年的老朋友也不能,明知道她将要付出后悔一生的代价,而自己却也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这里,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糟透了!
尤其当她一回头,正好看到萨非那杀人似的目光追着卢嫚而去时,那才真是——
喔!天杀的!
“你真的要去?”
“当然,留下来做什么?”她满不在乎地叼着烟说道,将手上的牌抽出一张扔下。“红心A——反正也剩没几天就毕业了。”
小柏沉着脸:“黑桃A——我不想你去……”
烈欣眯着眼打量他,再看看另外两把无人的牌,下定决心似的:“方块老二!”
“大老二——你输了。”
她有些恼火地扔下牌。“真他妈的背!连拿这么好的牌都会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低着头洗牌,闷闷地问着。
她侧着头看他,“你问我什么?”
“我说我不想你去!”
“为什么不!”她嘲讽地笑笑,耸耸肩摊摊手。“反正这里也没人要我,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去!”
“谁说没人要你?那我呢?我算什么?”
烈欣佯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你有珍妮啊!”
“珍你个头!你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她的!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他懊恼地嚷,粑把一头乱发。“你明知道我只喜欢你!”
她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吸着烟,迷蒙中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小柏又急又气地:“我不希望你去!如果你去了,那我们怎么见面?万一你像烈火一样大红大紫,那我怎么办?我不能让我的女朋友去做那种事!”“什么事?”烈欣斜睨他,“你以为我是去干嘛?当囚犯?我是可以和你见面,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我不再住西门町而已,又不是到多远的地方去,你奇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