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你对古代的事物有没有兴趣。”
小双低下头,说没兴趣其实是骗人的,从过去到现在,她对历史一直有种无法言喻的兴趣和感情。
她总是想看、想知道,好像总能在其中找到某些陌生又熟悉的影子,那感觉让她又惊又喜,像恐怖片一样,想看又感到恐惧。
近来她愈来愈害怕那感觉,好像有种奇异磁石般的力量不断地吸引着她,好像真的有某种不可预知的事即将发生。
“小双?”
“啊!”
她回过神来,老教授带点疑惑看着她。
“怎么了?”
“没事。”小双笑了笑。“我只是不太确定自己到该不该去而已。”
“你该去的。”老教授微笑。“这样吧,我让你当我的助理,这样你就不用去申请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
老教授慈祥地拍拍她的肩。
“别犹豫了,就这样吧。明天记得把证件交给我。”
小双楞楞地站在那里,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就这样?她就这样要到欧洲去?
“嗨,想什么啊?我们快赶不上车子了。”关骆军从她背后窜出来。
“吓死人了。”小双冷着脸不开心地说:“赶什么车子?”
“你忘了吗?今天是我们系上兄弟会聚会的日子,我是会长耶。”关骆军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快点啦。”
“我不想去。”小双甩掉他的手,闷闷不乐地踱着步。
“你又怎么了嘛。”关骆军又气又急地问:“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干什么又闹脾气?”
“谁闹脾气?我只是心情不好不想去参加你那什么鬼兄弟会也不行吗?”小双生起气来,转身便走。
“喂,你是我女朋友耶,怎么可以说不去就不去?”
“谁是你女朋友,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小双--”关骆军连忙追上来拦住她。
“你到底怎么了啊?”他关心地看着她的脸,“你要是不想去,那我们不去就是了,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小双终于停下脚步,委屈地瞪着他说:
“每次都只想到你自己,也不看看别人的情绪。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心情不好吗?”
关骆军摊摊手,表情也有些无奈。
“你知道我就是这么粗心大意啊,也不是有意的,我道歉嘛。”他陪着笑脸看她。“别生气,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说不出来,终于可以出国了应该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啊,更何况还有大公司赞助,费用便宜得不得了。遇上这种事理论上是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而心情不好?
关骆军一定会说:那很好啊,为什么不去?
她和关骆军已经认识了十几年了,从小就在一起,也就是人家所说的青梅竹马,所以对他的反应她简直不用猜就可以知道。
张开口,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小双想了想只好沮丧地垂下头嘟嚷道:
“算了,没事,你不是要去兄弟会吗?快点走吧。”
“你刚刚不是说……”
“我改变主意了行不行?”
关骆军傻傻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
“真的不生气了?”
“你再废话……”
“好好好现在就走。”
关骆军高高兴兴地挽起她的手,像个孩子似的嚷道:
“他们要是看到你一定会羡慕的,以前他们老是只看到照片——哎呀!照片?”他突然跳起来。“我这个笨蛋,我竟然忘了拿照片。”
“什么照片……喂--”
关骆军转个身往自己的系上奔去同时喊道:
“你先到站牌等我,我拿了照片马上过来!”
“真的是个笨蛋。”小双忍不住低骂道,叹口气往校门口走。
其实她也知道不应该跟骆军一起去什么兄弟会的,这样一来他只会更加认为她是他的女朋友,天知道她对他从来就没有那种感觉的啊,可是一想到他会说那整整一篇的演讲稿……
算了,就这一次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跟他说个清楚。可是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
走到公车站牌,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街上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公车站牌里早已经挤满了等公车的上班族。眼前那条塞得死死的车阵更教人感到无奈,等一下光是塞车就不知道要塞多久。
关骆军死也不肯买车,他说要买就要买最好的车子,再那之前先搭公车。他们已经搭了十几年的公车了,有时候看到其他同学坐在摩托车上来去如风的样子还真是有点羡慕。
天色看起来有些阴郁,好像随时都会下雨。等了五分钟还是不见关骆军的人影。
她瞪着那天色,要命,该不会真的要下雨吧?
才说着,雨滴竟然就像诅咒一样哗地落了下来。
她立刻躲进有些老旧的公车亭里,他们要搭的公车正好停下来,人群刷地往上挤,而她只能焦急地站在那里不能上车。
塞满人的公车关上门,摇摇晃晃地往前开--这下可好了。
她焦急地看着手表,大雨倾盆而下,四周忙碌的车辆全被塞在路上动弹不得,天边的一角露出一点阳光。
这种天气等公车绝对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事了,偏偏她不但要等公车,还得等那个老是喜欢迟到的笨蛋关骆军。
她叹口气,又气又恼地四下张望着,心里决定要是下一班公车先来,她一定要先上公车走人,管他什么兄弟会不兄弟会的!就是不等那个笨蛋。
车阵中有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她面前,车上的男人戴着墨镜,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墨镜后的眼睛看不太清楚,隐隐约约的觉得好像是有一双绿色的眼睛--绿色眼睛?外国人?
“小姐,请问你贵姓大名?”
她傻了傻只发出一声:“啊?”
“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啊?”关骆军终于出现,他匆匆忙忙地冲进公车亭正好看到有人在跟小双搭讪,他立刻没好气地冲上来挡在小双面前。
“你怎么这么慢啊?”小双有些生气地跺脚说:“我都已经等了你十几分钟了。”
关骆军浑身上下湿答答地,他顾不得一头乱发,只低下头在她的颊边占有地吻了一下。
“这个登徒子是谁啊?”
“你怎么这么说话?!”小双的脸蓦然红了起来。
跑车上的男人微微一笑将脸上的墨镜拿了下来,那不是一双绿色的眼睛——刚刚她怎么会认为他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他微笑地注视着她,缓缓开口道:
“我叫楚阳,清清楚楚的楚、太阳的阳,楚阳。你呢?”后面车阵的喇叭声大响,几乎撼动了整座台北。他一点也不在乎,慢条斯理地等着她回答。
“钟小双。”而她竟傻傻地回答了。
“你干什么?没人教过你不可以随使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陌生人吗?”关骆军气急败坏地又嚷了起来:“不懂妇女人身安全守则啊你?”
“你才不懂国民礼仪守则呢,白痴!是谁迟到啊?还敢对我那么凶?”
楚阳深深地注视了小双一眼,淡淡一笑将车窗放下,跑车刷地往前驶了一大段路。
“你真的很奇怪耶,干什么把自己的名字跟一个陌生人说。喂--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钟小双……”
她完全没听进关骆军的话,只转过头,愣愣地注视着前方车阵中的黑色跑车——好奇怪,那男人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