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戏羽睁目听他细诉,原来在他心底是有她的存在,她是否可以厚着脸皮猜想他可能有那么一丁点爱她?
更多的泪珠潸潸滚落,若非她的容貌已变,或许她会因他的一番告白而冲动的告诉他她没死,可是她不能!在她被大火毁容后,她就失去了被他爱的资格。所以所有的感动都要吞下,她必须逼迫自己首个旁观者。
“戏羽,别哭,可知你的泪水揪痛了我的心?”楼阙恨不得冲上前拥她入怀,一一吻干她颊上的泪。
“不!我没办法……我没办法止住泪……”泪珠纷纷滚落在厚实的棉被上,她只是摇头。
等等!他叫她什么来着?天!她到底有没有听错?他居然叫她戏羽!他该知道她不是,他不该认错人的!可是他竟然叫她戏羽,这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
过多的震惊突然止住泛滥的泪水,段戏羽惊的无法言语,脑袋一片空白。
“戏羽,我的戏羽,你何时才肯对我承认你是戏羽呢?难道你准备一辈子都不见我吗?”楼阙的口吻极为哀凄悲伤。
“不!我不是!你认错人了,莫非你忘了段戏羽死了吗?”她拚命的摇头否认。
“不!她没死!在我还没好好爱她、宠她之前,我知道她不会拋下我的。”楼阙逼近至床畔,不容她再否认。
“不!她死了,真的死了!世上再也没有段戏羽这个人。”段戏羽提高声音尖叫。
“戏羽……”他不忍见她痛苦的模样,急着拉开层层黑纱帐安抚她的情绪。
“不要过来!我不是段戏羽,我不是!”她拥着厚被往后退,厉声喝住他的步伐。
“好!我知道你不是,你别激动,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楼阙细声的安抚着她,生怕她会在情绪难以控制下伤了自己。
“你胡涂了。段戏羽没我的丑陋,她的嗓音没我的粗哑难听,我怎么可能会是她!我根本就不是。”她神情恍憾想着从前的种种,益加发觉现在的自己令人难以忍受。“你不丑!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美的。”楼阙悲痛她的自我厌恶,瞧他做了什么好事,竟然使她变成这样,莫怪段氏父子与袁红绡会对他恨之入骨,连他都觉得自己可恶到了极点,根本是不可原谅。
“提醒你一件事,下回要将人当成是段戏羽时,记得要找好看点、较神似她的人,别找像我这种丑恶的人。”她捧着血淋淋的心低喃。
“她们都不是你,我找她们做什么?”楼阙狂怒大吼,激愤的心情扰乱气息,震击了内伤,使得他不由自主当着她的面吐血。“谁知道。”段戏羽没瞧见他呕血,茫然细喃。
“戏羽!”楼阙满嘴血腥味,神情哀凄望着她,究竟要他怎么做她才能明白他的心?
段戏羽以棉被将脸里得紧紧的,完全不透半点空隙,为的是不曝露自身的丑陋。
“戏羽,我爱你!”或许他的爱能让她恢复自信,他由衷的期盼着。
“你骗人,骗人!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恨我!”岂料她反应之大,抱着棉被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以层层黑纱阻绝两颗心。
“我真的爱你,我从未讨厌过你:至于恨你,的确!我承认我恨了你整整四年。”他的坦白赢得抽泣声,他继而说道:“我对你的恨是因为太过于爱你才产生的,你知道吗?那种要爱你却爱不到的滋味有多痛苦、多磨人,我常常以为我会因为过度思念你而亡,可是我没有,相思的苦痛如影随形陪伴着孤独的我,我无法停止对你的爱,浓烈的爱终于转成了恨,我恨你使我爱你过深,我恨你的离去使得我的心空虚,再也没有别的女人能填补得了,所以我大声的告诉我自己与世人,我恨你!且是非常、非常的恨你!但是今日得知你们存活于世时,这份恨又转变为浓烈不绝的爱了,不再有驱离不散的怨恨随着我。”楼阙苦涩的说出四年来爱恨交杂的心情。“不!我知道你不爱我!你从没爱过我,你别想再骗我,我不会上当的。”段戏羽坚信亲耳所闻是谎言,以她以前的模样都不能令他爱上她了,更何况是现在。
对!她不能相信他。不能!
这回她学聪明了,不会再傻的上他的当。
“从前我说不爱你全是骗你的,事实上我早在初见你时便爱上你了,相信我。”
总算让楼阙尝到自食恶果的滋味,看穿了她毫无安全感,他拚命的说服她。
“骗人……”段戏羽擒着泪摇着头。
噗!情急攻心,楼阙又吐了口血。
“阙!”亲眼瞧见他呕血登时让她慌了手脚,早顾不得躲避他,连忙由床上跳起,拨开黑纱帐,推开了阻隔两颗心的纱帐。焦急的扶住差点倒下的楼阙,这才发现他浑身是血伤势颇重,为此滔滔不绝的热泪不断涧出,他受了重伤居然还可以站着跟她说话,到底他是靠什么来支撑?
“你没事吧?不!快到床上休息。”她始终把他摆在第一位啊!
她的亲近让楼阙觉得再呕几口血都值得,他高兴的假装体力不支藉由她的扶持慢步到床边坐下:坐下后,他并没放开她的意思,而是捧着她的脸,以手指一一绘过一道道的伤疤,每摸到凹凸不平的疤痕,他的心就狠狠扯痛一下,不舍的热液不断释出。
“不!放开我!”发觉楼阙在触摸她脸上可怕的疤痕时,她惊得如误中陷阱的猎物,拚命的挣扎。
“别动,别动!求求你!”自责的泪水释出眼眶,楼阙紧紧捧着她的脸,以唇吻上每道疤。
“不要!”段戏羽惊叫出声,双手抓住箝制住她的结实手腕,因为抗拒,使得指甲招入结实的肌肉中。
“告诉我,还会痛吗?”他每吻一下,自责就更深,心痛更甚于手腕,他压根不在意那点小伤。
“不!阙,求求你放开我!不要!”段戏羽哭得梨花带泪,使尽所有力气却挣脱不开,唯有乞求他。
“会痛吗?”楼阙未予理会她的哀求,仍坚持再重复。
在薄唇吻干她的泪时,新的泪液又涧出,再加上他滴落在她颊上的泪滴,令她脸上的泪水不曾消失过。
“不!不会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哭得凄凄惨惨不敢看向他的段戏羽,并不晓得他正为她而泣。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楼阙耍赖的将她拥得更紧。
“你说什么?”段戏羽猛然睁开眼不敢置信的问,此时才看见他哭得比她更伤心。
“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说我怎舍得放手?”澄清的眼情意绵绵,直注入她的灵魂。
“这泪是为我而流的吗?”颤抖着手抹向他的脸,卷起一片湿意。
“我为你所受过的磨难感到痛彻心肺。”这是他父亲始料未及的结果。本以为可以让段逸轩伤心欲绝,父亲的确是办到了,可是真正陷入疯狂的人却是他!一个不该爱上段戏羽的人。
“你为此感到自责?”段戏羽轻问,其表情莫测高深,让人瞧不出半点端倪来。
“我应该保护你免于受伤害的。”
“那请你现在仔细的看着我的脸,然后告诉我你有何感想。”她不再畏惧,扬高脸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楼阙听从她话,不仅用眼睛看,他的手亦真实的再次感受指下不平的肌理。
“那场大火所造成的伤害远比我所想象的要来的低,你依旧美丽如昔。”是有不少淡淡的疤痕遍布,可是并未让他觉得难以忍受,只会令他心疼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