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领她们进府跟仆佣们介绍过后,他朝卜总管使了个眼色,卜总管马上意会退下, 并立刻派人去找最好的名医来看小姐的腿,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经过梳洗之后,少舞就被等不及想知道她这些年情况的闻人少阁给唤了去,年老的嬷嬷则是受不了旅途劳累,先行歇息。
闻人少阁见她出现,开心的要她坐下,两人脑海中同时回忆起在家中最后一次相处的情形,有欢笑、有泪水,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哥哥,你能洗刷冤屈,相信爹爹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她为自己身为他的妹妹而感到骄傲。
“可惜爹他老人家走了。”父亲的死让他有很深的罪恶感,他明白若不是他,父亲不会死。
“哥,你就别自责了,很多事都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真有错的人是闻人玉裘和闻人少保。”再谈论起他们的名字,除了不屑还是不屑。
闻人少阁心想少舞漏说了一个人,可他也没提点。
“对了,我回来之后,一直找不到爹的坟,当年你将爹葬在哪?我想为他老人家上一炷香。”派人寻找了好久,都没寻到,幸好找到少舞,才不至于使他更愧对死去的父 亲。
少舞慌张的看着他。“我不知道啊,嫂嫂呢?她没告诉你吗?爹的后事是嫂嫂一手办理的。”她以为哥哥会知道,还想说要去为爹爹上香,结果哥哥也不知道,怎会这样 ?
“你口中的嫂嫂指的是?”不会是她吧?
“哥哥,你的脑子是糊涂了吗?我的嫂嫂不就是樊蝶衣,难不成你没将她接回府?”她终于察觉事情的不对劲了,莫怪她回来时嫂嫂没出来见她,其实嫂嫂根本就不在这 里。
“我为何要接她回府?少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将爹的后事交代给她处理,她根本是个外人。”他无法说出更多伤人的话来破坏少舞心底美好的幻想。
“嫂嫂不是外人,在爹爹去世的前一夜,爹爹特地把嫂嫂叫到床前,还叫嫂嫂媳妇儿的,爹爹要嫂嫂尽量想法子救我们,所以嫂嫂在得知闻人少保打算派人……派人欺负 我时,连忙跑来通知我,要我和嬷嬷、总管尽快离开。而爹的后事才会交给嫂嫂去处理 ,若非是嫂嫂前来通知,哥,今日你就看不到我站在你面前,我将不是只跛了腿,而是 ……残花败柳,又或许已是一缕幽魂。”她神色黯然,不明白哥哥对嫂嫂的误解怎会那 样深。
闻人少阁心惊的听着她平静的述说,虽然她说的不多,但也可猜出当年闻人少保的手段有多残忍冷皿,少舞差点就被毁了,但,救少舞的人竟是樊蝶衣?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她明明在大牢中跟我说的清清楚楚,说她如何爱慕权势、名利,所以她要嫁给闻人少保,她又是如何不齿于我,她怎么可能会那样做?”他完 全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她所为他做的牺牲。
真那么傻?蝶衣真的那样傻?以自己来换取他们兄妹的生命?不!这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当年闻人少保又怎么让人在半路中害死他。
“哥哥,嫂嫂爱你,在那样的情况下,或许那是唯一能解救你的办法,她当然得说谎。”由他的话中,少舞终于明白当年她所不敢猜想的牺牲,樊蝶衣真的是赔上自己, 来换取他们的安全。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颗心惶惶然,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真相。
“如果她真是贪慕虚荣,爱名恋势,她根本就不用趁夜探望爹爹,无须连忙通知我走,她大可不理会我们,她为何还要到大牢去看你!同你说那番话让你恨她、怨她?她 尽可什么都不做,让你在大牢里以为她仍旧是深爱着你,痴心的在外头守候。但她投有 ,她去看了你,还说了一堆把自己弄臭的言语,为的是什么?你怎么从未想过?”少舞 是旁观者,比较能客观分析。
她的话仿佛是一道曙光注入少阁的生命,他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愈觉得少舞说的话才是正确的。每回蝶衣来看他,皆有闻人少保陪同在旁,她是应了闻人少保的要求 ,才这样对他的吗?他的双手激动颤抖着,双眸痛苦的合上。
若真是如此,蝶衣所受的苦绝对不比他少,而他又是如何待她的?说话嘲讽她?恨她?羞辱她?
他该死?
“哥,如果当日闻人少保跟我提出交换条件,我也会依了他的,换作我是嫂嫂,你也会同样不原谅我、仇视我吗?”将心比心,她可以想像得到嫂嫂当时有多痛苦。
“我不会,我知道我做错了。”为何不听她的解释?为何不相信她的话?她说爱他全都是真的,为何他要不屑一顾?
“嫂嫂若是犯了错,那么她最大的错就是爱你。”明明是相爱的一对恋人,为何要因误会再分开?
“她真的爱我。”她的爱太过无私,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可耻。
“哥,你会在意嫂嫂曾嫁给闻人少保吗?”若再让闻人少保留下的阴影横阻在他们之间,那就太傻了。
“不,我只会更加怜惜她。”光想到她为他所受的委屈,他便心疼不已,明明是那样爱她,为何会没想到这一层!他错了!真的错了,不知是否还能再挽回她。
对!他要挽回她,他要去找她,告诉她,其实他的心也不曾变过,其实在恨她的时候,他也一直深爱着她。
他立刻跳起往外冲去。
“哥?”那速度之快,令少舞咋舌。
“你先休息,我去接蝶衣。”在丢下话的同时,他人已跑的老远,追求幸福去了。
少舞见状满意的笑了。闻人家亏欠嫂嫂许多,往后就由哥哥以爱作为补偿,一点一滴还给嫂嫂吧!
闻人少阁骑着骏马一路冲上白云庵,途中遇到的路人见状,全都吓了一跳,以为出了啥事,才使他快马加鞭直往山上冲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宁静的白云庵,跃下马背,冲进里头寻人,凡是阻挡他的人,他一律排开绕过。
他想问问她,这些年她是如何过的?她又是以何种心情嫁给闻人少保?有没有如他思念她般思念着他?
许许多多的问题他都想问她,也想将她拥在怀中紧紧护着,不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蝶衣!蝶衣!你在哪儿?”找不到人,他放声大喊,顾不得这里是清修之地。
“这位施主,请别这样。”庵里的女尼被他吓坏了,这样鲁莽的男子,她们可还是头一遭见到呢!
“蝶衣人呢?你们告诉我她在哪?”碍于对方是出家人,他不好抓着对方问,唯有暂且按捺住激狂的心急问。
“她……她人在正殿,师父正准备为她剃度……”话还没说完便见他又急忙冲往正殿。
女尼们吓坏了。
“这位施主,您不能随便乱闯啊!”女尼想拦人却拦不下。
她要出家为尼了?!不!她不能这样对他,在他好不容易发现这一切全都是闻人少保设下的计谋时,在他悔恨不已时,她怎能就这样离开他?怎么能?!
“蝶衣!”他冲入正殿,撞见蝶衣跪在佛前,等着师太为她剃度,他想也没多想,直接抢人,手背不小心被划出一道伤口,但他不在乎,他庆幸事情还来得及,没有错过 。
“咽!”蝶衣没料到他会出现,吃惊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