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爹他的遗体……”少舞觉得嫂嫂说的很对,可仍不放心,她真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我会请人将爹的遗体火化,供奉在庙里,好吗?”
少舞抿着唇考虑良久,见嫂嫂深切的期望她能同意,她明白嫂嫂是真的关心着她,是真正疼爱她的。
“好,嫂嫂,我相信你。”少舞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希望全部交托在她身上。
在她们谈话的同时,嬷嬷及绵儿已经收拾好所有家当,随时可以离开。
樊蝶衣拿出先前准备好的首饰、银两交给少舞。“对不起,少舞,嫂嫂一时间拿不出更多的银两来。”她怕这些钱支撑不了多久。
“这就够了,嫂嫂,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少舞没有推辞收下,樊蝶衣的付出她一一都看在眼底。
“我们走吧,小姐。”嬷嬷和张总管扛着包袱道。
“嬷嬷、张总管,少舞就拜托你们多多照顾了。”樊蝶衣诚恳的请求。
嬷嬷拭着泪道:“樊姑娘,请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小姐的,也请你多多珍重。”
“嗯。”樊蝶衣同样依依不舍。
“嫂嫂,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临走之际,少舞犹不肯轻易松开蝶衣的手。“哥哥他,我哥他你是想要用什么法子来救他?”
她怕,怕嫂嫂其实也救不了哥哥,只是在安慰她,是以在临走前,她万分想知道。
她的疑问让樊蝶衣一怔,绵儿则是难过的偷偷掉泪。
“我自有我的法子,你放心,快走吧?”樊蝶衣没打算告知有关她的计划,催促着 。
善于察言观色的嬷嬷瞧出端倪来,心下已有了底,她的嘴无声的动了动,想劝,偏又知事情已是无路可走,樊蝶衣才会如此选择,于是她唯有隐忍下来。
“嗯,我相信哥哥会让你救出来的。”少舞见她不说,也不再强逼,心下却是难过不已。
如果是好的办法,嫂嫂不会不肯说,可她此际却怕得不敢逭间,唯有佯装不知。她好坏也好自私!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们走了,樊姑娘,多保重。”张总管带着妻子和少舞离去。
“嫂嫂,谢谢你。”
“保重。”樊蝶衣向他们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人为止。
“小姐,闻人老爷的后事……”
“我会交代白云庵的师父们打理。”在他们走后,蝶衣回屋继续少舞先前的工作,烧些纸钱给闻人玉杰。
此时此刻,她无声落泪,而绵儿在一旁帮着她。
在少舞三人离开没多久后,外头就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她们主仆二人尚未起身查探时门扉已被人从外面给踹开。
“抓住年轻的那个女的。”一群恶霸冲入。
“你们想要做什么?!“绵儿见状丢下手中的纸钱,连忙护在小姐身前。
“咦!怎么两个都是年轻女子?不管!两个都貌美如花,就照闻人公子的吩咐,一起卖到妓院去。”尽管觉得不对劲,想想还是打算直接抓人,反正有女人卖就成了,管 他是一个两个。
“住手!你们走开。”绵儿大叫。
妓院!果然闻人少保从头到尾都不曾安过好心眼,算来少舞也是他的堂妹,他居然能想得出这样狠毒的手段来毁了少舞,这个人真够狠绝了。樊蝶衣动也不动的瞪着这群 逞凶的大汉。
“臭丫头,看我不打你!”大汉凶狠威胁。
有人喊道:“闻人公子来了!”闻人公子大概是想来看他们把事情办得如何,所有的人立刻让出条路来,让闻人少保看个清楚。
从外悠哉悠哉晃进来的闻人少保,在见到跪坐在地上的樊蝶衣时,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
“怎么会是你?他们人呢?闻人少舞呢?”他气得暴跳如雷。
“闻人公子,难道您要我们抓的人不是她?”大汉斗胆问道。
“混蛋!她是我的未婚妻。”他火大的甩了大汉一巴掌,接着冲上前去,揪起蝶衣,危险逼问。“人呢?你把人给我藏到哪儿去了?说!”
他用力抓着她,意在使她吃痛说实话。
蝶衣仅是冷冷看着他,不言不语,全然不在乎他如何伤害着她。
“该死!就算你不说,我也有法子抓到她,来人,给我追!他们两个老人加一个小姑娘,肯定跑不了多远的,把她给我抓回来!至于那两个老的,不必管他们死活!”他 阴狠的下达追杀令。
“是!”怕会惹恼闻人少保,所有人听从他的命令,赶忙去追那二老一少,立誓非 得逭回来不可。
“不!”樊蝶衣冲跳起想阻止,却遭到闻人少保拦腰抱住,并且被他反手甩了一巴掌。“我要谁死谁就得死,不是你所能阻止的。”
这女人胆子愈来愈大,居然敢反抗他,还偷偷放走闻人少舞!?哼!这笔帐他会好 好跟她算,待成亲后,有她好受的。
樊蝶衣被打跌在地,绵儿连忙护在她身边,心底也因闻人少保的狠绝吓坏了。这样 一个可怕的男人,小姐真的要与他共度一生?她开始为小姐的下半生幸福而忧心忡忡。
樊蝶衣捂着热痛的脸颊,轻合上眼,乞求上苍能够听见她的呼喊,让少舞他们再走 快点,逃过这场劫难。她一声声默祷着。
第六章
自闻人少保和樊蝶衣走后,闻人少阁怔怔坐在牢房里,仿佛石化了般,一动也不动 。
樊蝶衣的冷言冷语不断浮现在他脑海中,令他痛苦的合上眼。原来他从头到尾都爱错了人,若非这次入狱,恐怕他穷其一生也不会知道她真实的个性是如此可憎。
哈!哈!好傻,真的好傻,他居然曾经傻的以为她会在外头痴等着他,以为她的情感自始至终都没改变过;结果事实告诉他,他错了,且错的离谱。在他一人狱,她立刻 转身琵琶别抱,且是投向他仇人的怀抱,是他爱得太认真而看不清现实层面吗?
该怪她吗?该恨她吗?一颗心备受煎熬。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不值得爱,也不值得恨,就当是场错误忘了吧!
偏偏他就是忘不了,内心燃烧着熊熊怒火,恨的咬牙切齿;比起闻人少保恶毒的伤害,他更加痛恨她无情的背叛,是爱得不够深吗?还是她自始至终都没爱过他?
整个人恍若处在无间地狱中,心思转了又转,总是转进死胡同,父亲的死讯又冲击着他。父亲走了,留下年纪尚小的少舞,她该怎么办?
他是不能指望樊蝶衣那女人会照顾少舞,她不连同著闻人少保一起加害少舞,他就该庆幸了。
太多的事值得他去烦恼,太多的打击不断的冲击着他,几乎令他受不住,想发狂大吼。
他恨!他恨!简直是恨透了她,为何要在此时背叛他?既然背叛了他,为何要陪同闻人少保来向他炫耀?她存的是什么心?是想看他如何的落魄!如何的无能?
他恨恨的双手成拳重重捶打石地,心里的痛远比肉体上的痛要痛上千万分;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为何要像只无助的羔羊任人宰割!
“我恨!”每重捶一次,他便低骂一声,每一捶皆是用尽气力,渐渐的血染石地,他犹没停手。
“哈!疯了。”外头的狱卒见他这样,不禁嗤笑。疯了也好,省得麻烦。
疯了?他疯了吗?闻人少阁不清楚,只知道他的心被恨意啃蚀斑斑,他恨不得亲手掐死她,她怎能这样对他?怎能?!
有没有可能闻人少保的计划她都清清楚楚,且从未想过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