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算是个男人吗?闻人少保是针对他而来,可伤害的却全都是他身边最至亲挚爱的家人,他该如何助他们逃过这一劫?
爹死了,他不能使憾事再发生,不管谁是下一个目标,他都不愿!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救他们。
绝望之下,浮现在他脑海中唯一的字便是死!
唯有他的死亡,方能解除这场危机,方能保得其他人的性命。他紧抿着唇,已下定了决心,不教闻人少保再有机会伤害身边的人。
“你猜,他现下在想什么?处于绝望、痛苦、无能为力之下,他会有怎样的反应?”闻人少保细看她的表情。
樊蝶衣浑身颤抖着。她甚是了解少阁,他高傲、有着强烈的责任感、爱恨分明,当事情跳脱出他所能掌控的方向时,在努力仍无法挽回之下,为了保全一切,她知道他会 走上哪一条路。
不!她不要他死!事情还没到绝望之处,会有转机的,一定会有转机的,他不能死,不能!
她要救他,一定要救出他,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以手背拭去泪水,她坚强问道:“你要什么?”和闻人少保谈条件,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你去告诉他,你成了我的未婚妻,这个月底你将成为我的妻,我要在你们先前选 定的黄道吉日娶你进门。”这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他要闻人少阁气死,所以特地选在 同一天娶樊蝶衣进闻人家的大门。
樊蝶衣合上眼听他说,心凉了半截。“若我照你的话去做,你能保证少阁平安无事?”闻人少保的用意是在使少阁恨她,她该依闻人少保的话去做吗?
是的,她会,也许强烈的恨意可以打败他的痛苦,让他坚强的活下去。
“会的,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他可以好好活着走出这阴暗的地牢。”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撒着谎。
“好,我同意,希望你也不会忘记对我的承诺。”她心一横,抛开自我感受,不论成败,她都得赌上这一把。
“小姐……”绵儿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绵儿,你待在这里,什么话都别说,明白了吗?”心念转了转,她已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可是……”绵儿不愿见小姐亲手毁掉自己的幸福,想出声反对时,见小姐脸上浮现的不快,便知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只好安静的站在一旁。
“来吧,开开心心告诉他,你要和我成亲。”闻人少保执起纤纤素手,一道儿走到闻人少阁面前。
尽管她内心觉得恶心万分,依然没有半点抗拒;在她同意与恶鬼订下交易的那一刻起,她就已是具失了灵魂的空壳。
就在闻人少阁万念俱灰时,鼻间忽地闻到一股很是熟悉的幽香,清清雅雅沁人心脾,他缓缓的抬首往外望去,见到樊蝶衣的出现,他感到意外也感到惊喜。
“蝶衣……你怎么能进得来?”久未见到爱人的他心中一喜,压根儿没发现她那和闻人少保交握的小手。
自被关入大牢,他便知外头的人想见他是比登天还难,没想到她居然进得来!?他再定眼一看,发现她身边的闻人少保,心下大惊,急喊:“蝶衣,快点离开他!”
他怕!怕闻人少保恶心又起图谋不轨,他现下人在大牢中,根本无法救她。
“我说堂弟呀,你怎么可以要我和蝶衣分开呢?你可知我们现下的关系?”闻人少保特意拉高他和蝶衣交握双手,让闻人少阁看得清楚。
闻人少阁起先是不解的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随后双眸瞪大,无法置信的用力摇头。
不可能!他一定是在作梦,再不然就是闻人少保的诡计,他不会傻的上当。
“你在骗我,我知道。蝶衣,告诉我,他是不是威胁你?你别怕,告诉我。”闻人少阁故作轻松笑道,其实他的内心一点都轻松不起来,他怕事情会往他最害怕的方向发 展。
事情的走向已经够糟的了,不会再有更糟的事发生,是吧?他慌了、他乱了,渐渐的他敛住唇边的笑容,双手紧握铁杆看着她的表情。
隔着铁栏杆他看不清她,忽然间,他觉得她离他好远、好远,像是要自他怀间飞离 。
“我和少保订亲了,在你被抓进大牢的那一刻起,你我便已解除了婚约,你不晓得吗?”她故作鄙视的挑了挑眉。
“我是被冤枉的!你该明白我的为人!”他大吼,不敢相信她竟会跟陷害他的人在一起。
她和闻人少保订亲?!骗人!不可能的!
“被冤枉又如何?你的名声已经因此而败坏,我樊蝶衣要嫁怎样的丈夫会没有?我为何要屈就你?况且,你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你该下会奢望我在外头苦苦等候吧! ?”说这些话的同时,她的心正在淌血,她知道,她正亲手一点一滴的摧毁少阁对她的 爱。
“你说谎!你不是贪慕虚荣的女人!你不会爱上闻人少保的,你不会!”他极力代她否认。
在他心底,她一直是纯洁美好的化身,温柔善良的她不可能在他身陷牢狱时这样待他;他不敢要求她为他守候,他甚至想过要她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可万万都想不到,她 会在他抓的那一刻立即变心。
这不是她,不是他所认识的樊蝶衣。
“我爱不爱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带给我更好的生活与享受,他给我名声、地位,你呢?你能给我什么?眼前你已一无所有,你要给我什么?爱吗?那一文不值啊! 我不要。”她用尽全力才能使自己在说这段最残忍的话时不会崩溃。
浓厚的爱,一滴滴的自她眼前消失。
透过少阁那双黑眸,她再也看不见深情、再也看不见爱意,有的,是仇恨,天堂地狱,原来只是一线之隔。
“你都听到了吧?她不再属于你,她将是我的妻、我的蝶儿。告诉他,我们将在何时成亲。”闻人少保刻意挑了少阁私下对樊蝶衣亲匿的称呼,要给予闻人少阁致命的一 击。
她深吸口气,照著闻人少保给的指示说道:“我们将在这个月月底成亲,很可惜,你身陷大牢,不克前来。”
她的话,无疑是狠狠敲进闻人少阁的心,他的身体重重一震,全身颤抖,用充满恨意的声音道:“就我所知,这个月底唯一的黄道吉日就是那一天。”
就是原先他们要成亲的那一日。
“没错!这日子是蝶儿决定的,反正她都要当新嫁娘了,日子当然是愈快愈好。”闻人少保开心的佯装深情款款注视着她。
“你是故意的。”闻人少阁咬着牙,用力到可以尝到血的味道。
“我喜欢那个日子。”她命令自己坚强,别去看他那充满仇恨的眼神,拚命的在心底告诉自己,唯有如此,方可保住少阁一命。
让他恨她,总比爱着她、为她难过要好多了,不是吗?
“好?樊蝶衣,算你狠!今日我总算看清你的真面目,这场牢狱之灾不算白受。”终于,闻人少阁接受了她不是他所想像中的那个人,说穿了,她也是如此不堪、如此势 利。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免得你受不了自尽身亡,那不过是徒增一则笑话。”不要死!千万不要!不管有多苦,她要他熬下去、坚持下去。
“我不会因你而自残,不值得。”他笑她将自身看得太重要,也笑先前他曾为了保住她,而心生自我了断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