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常常会摒退贴身婢女,婢女们也习惯了她这性子。
记得以前娘亲在世时,和婢女的感情很好,常有说有多的,唉!她处事不够圆融,这样的她可适合当风堡的夫人? 想了想,朔风不会在意她像不像风堡的堡主夫人,他要的是一个爱他的妻子,她不爱抛头露面,他会更加高兴。
想到对他的爱恋,她的表情不禁放柔,嘴角噙着幽美的微笑,纤纤素指带着情意拨弄着琴弦,叮叮当当好不悦耳动听。
一个音、一道旋律,皆充满无限情意。
微风带着春意轻轻送进无人的小亭中,围梭在四周的薄纱轻轻飞扬,恍若一道道共舞的身影,令她不由得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
“纳命来!”忽然问,一道尖锐愤恨的嗓音扬起,破坏了美好的情境,一柄泛着乌光的长剑便直直朝她而来。
似水吓了一跳,为了闪躲长剑,她整个人翻跌在地,石桌上的古筝则替代她被来人劈成两半。 “别想逃!”来人是名青年,双眸布满血丝以及仇恨,他脸上的表情清楚地告诉似水,他要她的命。
似水惊喘一声,眼见长剑又笔直朝她刺来,她狼狈翻身,险险躲开长剑,但一撮乌丝已代她受过削落在地。
他是谁?为何要来杀她?她急着闪躲,根本没时间开口询问。
“我今日不会放过你们!”来人的剑术并不很高超,能混进风堡也是一时运气好,但用来对付一名不懂半点武艺的弱女子已是绰绰有余。
你们?!指的是谁!她和朔风?这人是来杀他们的? 脑际闪过一连串的疑问与解答.再看刺客一眼.对方有些眼熟,可她偏就想不起在哪见过他。
他究竟是谁?
“受死吧!”来人气势凶狠,长剑俐落地刺向她的心口。
这回似水仅能微微闪躲开,避开心口没让对方刺中,但对方的长剑却刺进她的肩口,她痛叫一声。
艳红的鲜血随着长剑抽出飞散开来,她疼得眼泪几乎淌下。
“这是你们的报应,今日我杀不了殷朔风,杀你也是一样。”
关于今日的刺杀计划,他可是事前做好准备与调查,知道风堡里住了个女人,是殷朔风来过门的妻子,殷朔风对她保护至极,令他明白这女人对殷朔风而言十分重要。 他没本事杀殷朔风,但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简直易如反掌。所以他日盼夜盼,在外等待时间混入风堡。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他等到好时机混入,得以报仇雪恨。
“你是谁?”似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由他身上所散发出的仇恨,这人她并不认识,却是如此憎恨着他们,到底他们对他做过什么事?
“我是李汉的儿子!”为了让她死得明白,李文祥也不隐瞒,教她知道自己死在谁手中。
“李汉?!”似水一震,朔风毒杀了李汉一门,所以今日李汉的儿子找上门来报仇……
她的眸光黯淡,难怪会觉得来人有些眼熟,他的眉眼皆像李汉。 “没错!你们以卑劣的手段毒死我爹,今日我也要教你们尝尝我所受的痛苦,尤其是殷朔风,我会教他明白失去至亲是足以令人心神俱裂。”李文祥心中充满仇恨与悲苦,今日全都发泄出来。
看着他悲伤的模样,她仿佛看到儿提时的朔风,他们是如此相像、如此无能为力,妄想与强大的势力抗争。
“不对,李汉没有儿子。”她忽然想起,朔风曾告诉她,李汉的元配为他生了三个女儿,三个女儿全都出阁了,何来的儿子?可他与李汉又是如此相像,教人不得不信服他的话。
“我是庶出,所以你们不知道,是以我方能苟活至今日,否则不也早死在你们手中。”父亲死得离奇,没有人查出究竟是谁下的毒手,他反复追查了好久,这才由几个微小的线索,查出父亲生前和殷朔风有过节。 尽管殷朔风在公开的场合并未使过毒,但不使毒并不表示就不会,所以他将目标设定在殷朔风身上,而现下看这女人的表情,即知他没有找错人。
他爹果真是死在殷朔风手中!殷朔风何其残忍,李府上下无一人放过,所有人都死在各种剧毒当中,无一生还。他是庶出,并未住在李府当中,才得以逃过一劫。
这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让他留住性命好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似水若有所思地低喃,肩上的痛提醒了她,他们对他所做之事。 “你少说废话,今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李文祥怒喝,他可不管今日杀了她是胜之不武,为了报仇,他全都豁出去了。
沾染着鲜血的长剑抵向她那纤细的颈子,就要划下血口子,以祭父亲在天之灵。
“你可曾想过为何你父亲会死,为何会招惹来灭门之事?”她不畏不惧,仿佛颈上的利刃不曾存在过。
李文祥一愣,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你想说什么?”
“被灭了门的李府前身是殷府,李府在邺县的别馆前身是云府,这些是怎么得来的,你可曾想过?”他心中有恨,难道她心中就没有?!她从没忘记她娘是如何避免李汉污辱而惨死,娘亲那双失了光彩的眼眸,只要她闭上眼,就会浮现在她脑际,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忘却。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李文祥将长剑用力抵住她的颈子,划破细嫩的肌肤,由着鲜血流淌下,抚平他内心的伤痛。
“朔风他姓殷,我姓云,我们的父亲生前皆是朝中大臣,殷云两府感情甚好,好到我爹娘让我和朔风指腹为婚,可突然间,我爹和殷伯父被朝中同僚指控叛国,皇上派人抄家灭门,云、殷两府皆被毁去,来人不只搜刮尽两府的财宝,没有一个人能从他们手上的利剑逃过;死了之后,还遭到焚尸。 “我娘不愿受辱自尽而亡,我爹及殷伯父后被斩首示众,尸首被丢入森林中,不得安葬,没有人同情我们,昔日与我爹相交友好之人皆受到收买,反过来指控我爹,这些事情的背后,皆有一名共同的主使者——”谈及往事,悲悲凄凄,那些痛仍旧停留在她心底,深埋着。
“你胡说!”李文祥不愿相信她所言属实,不可能的!他爹待他极好,不可能做出那样伤天害理之事,全都是她胡诌的,只为骗取他。
“我有没有胡说,你可以去查,你爹就是害得我和朔风家破人亡的凶手,是他造成我殷、云两府五百多口人死于非命,是他让我和朔风自小就失去父母疼爱、流落在外,如果你爹当初没那样做,今日的一切都会很不一样,我不会失去父母,你也不会。”李汉会死,全是他咎由自取。 “胡说!胡说!我爹不是那种人!”打死李文祥也不相信,他激动大嚷。
“倘若不是,我们何需找他报仇。”清雅的嗓音柔柔地打碎了李文祥的梦幻。
“骗人!我不许你污辱我爹。”在李文祥心底,他爹一直都是个好人,绝不像云似水所言是个残忍血腥的大恶人。
他一怒之下,加重手中的力道,马上要云似水人头落地,教她往后再也无法诬蔑他爹。
似水痛得皱眉,趁他不备,小手扬起推开手中的长剑,掌心当场划破,起身逃开。 不!她还不能死!她还没当朔风的妻子,她不想留朔风一人孤独在世,他们是如此相爱,失去了她,她简直不敢想像朔风会变成怎样,所以她要逃,无论如何都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