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风哇哇哭出他的悲伤,由着朔风带他回破庙。他错了!幸好他没急忙忙跟黄大夫表明他的身分,否则现下他们便全会落人李汉手中。
朔风柔着声安慰他,不让他太过自责。
“你放心,我已经将爹和云大人埋葬好,没让李汉的毒计得逞,明天我就带你去。”
“好。”昊风用力点头,拼命以手背拭着泪水。
在他们走进破庙时,便见高烧多日的似水突然醒了,但一双水漾的明眸却失了生气,直勾勾望着他们。 “云妹妹,你醒了!”昊风高兴大呼。
“似水!”朔风一个箭步冲上。
“爹和娘都离开我了……”她的话语破碎得有如轻烟,苍白得像个了无生气的娃娃。
“你还有我、有昊风!你并不是孤独一人。”朔风紧紧抱着她。
“是啊!云妹妹,我和哥哥都会保护你的,没有人能欺负你。”到了似水面前,昊风顿时拥有不少勇气。
似水悄悄地展开小小的双臂,紧紧回抱朔风,用力的哭出心底所有的悲伤与痛苦。
他们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们所拥有的仅是彼此。
第四章
“初一!快把那堆柴劈完,动作快点!”胖厨子挥舞着菜刀大声叱喝。
“初一这小兔崽子动作一点都不倒落,真不知要他有何用。”冷言冷语不断传来。
厨房外的小空地上站着一名瘦弱的少年,他挥汗如雨,用力劈着柴火,对旁人讥讽的言语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做他的工作。
“哈!叫啥初一,一听就知道是乡下人取的。”这会儿连他的名字也一道批评了。
劈柴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下,旋即又继续。
“瞧他那副德行,咱们家老爷肯收留他和他那两个没用的弟妹,已算是他前世修来的福了。”啧!又瘦又脏的,任谁瞧了都不会喜欢。而他那两个成日躲在房间里的弟妹也和他一个模样儿,问他们话,半天也迸不出一个字来;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 一个小孩远远地大摇大摆走来,走到初一身边。
“你——就是新来的小厮!”身穿华服、一脸傲气的张天生鄙夷地看着劈柴的小厮。
“哎!少爷,您怎会跑到这里来?这儿又小又脏的,当心会弄脏您的衣服啊。”胖厨子一见府里最宝贝的少爷出现,立刻像只哈巴狗跳出来讨主人欢心。
“胖厨子,你说,我爹怎会带了个小乞丐回来?瞧他一身破烂,看了他简直是污了我的眼。”张天生骄傲地将初一由上往下打量过一番,厌恶地拧起鼻头。是听爹不断自夸聪明地说在街上请了不要工资.只要和弟妹有吃、有住便可的小孩,他才会好奇地过来瞧瞧。 这一瞧还真不如不瞧,不过是个小乞丐罢了,没啥特别。
“回少爷的话,是老爷心肠好,否则像初一这样瘦弱的小孩有谁肯请?”胖厨子立刻将话回得漂亮。
“听说他还有两个弟妹,怎么不见他们出来工作?”大少爷张天生觉得这笔买卖不够划算,张府怎能自养两口无用的人。
“是,少爷,当初老爷和初一有过口头约定,就初一一人干活,老爷拨间房间给他们兄妹三人住即可。”说这话的同时,胖厨子的脑筋快速转动着,想着待会儿要派啥工作给初一去做。 “啥?!我爹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好说话。”张天生发出怪叫,啧!浪费了一间房。
“老爷心肠好嘛!”胖厨子笑呵呵。
“心肠好也不是这等好法。’张天生喃喃抱怨。
“对,少爷说的是。”胖厨子呵呵笑着附和。
“听说他和我同年?”可恶?!竟然长得比他还高,不过他比这小子要壮,呵呵。
“是的,少爷。”
“胖厨子,记得别让他有机会偷懒,有工作就交代他去做,明白吗?”张天生傲然宣布,想让这个叫初一的知道何谓天、何谓地。 “小的明白。”胖厨子当然乐意将一些粗活儿交给初一去做,自己也乐得轻松。
“还有,多看着他点儿,咱们府里多的是贵重物品,如果不小心丢了,你可是赔不起的。”话说到最后是愈来愈过分,直接将对方归类为小偷之流。
“我会看牢他,请少爷放心。”胖厨子和张天生旁若无人地诋毁初一的人格。
一旁的人握着柴刀,劈柴的手青筋浮跳,不过想到自己目前是寄人离下,也唯有忍下来,佯装没听见他们的谈话,就当是两只疯狗在一旁狂吠。
“对了,这小乞丐怎么都不说话?难不成是哑巴?”见初一连吭都不吭一声,张天生更加不满,也愈讨厌初一。 他尤其讨厌初一那双眼,深邃中闪烁着光芒,一闪闪的好像在嘲笑他,可恶!他可是张府最重要的宝贝,小小一个下人敢嘲笑他?!可他偏又苦于没有证据说明初一是在嘲笑他,唯有暗暗记恨在心底,好待他日后寻仇。
“他向来都是这样,少爷您别理会他,我想他是觉得自身卑下,自然不敢在少爷您面前说话。”说来说去,全都是讨好张天生的话。
“没错!”张天生讨好得很开心,高傲地颔首,甩袖离开。
张天生人一走,胖厨子面对初一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他立刻拉下脸喝道:“砍完这堆柴后,你给我去挑水!记得把所有水缸都装满水才可以休息,知道吗?”他摆明了是在刁难小孩子。 可初一仍旧吭也不吭一声,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仅是点头表示听到了。
胖厨子见了一股气又上来,可不好再发作,便悻悻然回到厨房去。反正他已可预料,这小兔崽子不到半夜是做不完他所交代的工作,光是这样想,他的心情就爽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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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半夜,初一才将胖厨子交代的所有工作全部做好。他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张员外拨给他住的小房间。
“你回来了!”一具软软小小的身子在他一开门时便扑进他怀中,鼻间闻着她身上所传来的淡雅清香,满身的疲累尽消散开来。 “我全身又臭又脏的,会把你也给弄臭弄脏的。”话虽是这么说,他可还是舍不得放开她。
“没关系,我不在乎。”小女生摇了摇头,将他抱得更紧。
“大哥,我们等了你好久。”另一个男生靠了过来。
“对不起,我回来了,你们一定很担心吧!”在黑暗中,初一仅能靠着外头透进微弱的月光看清房内的人,张员外根本不可能提供烛火让他们照明。说是拨了间房间给他们三人住,其实房间也小得可怜,四周堆满了杂物,就够他们三人窝着罢了。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会要求太多,只要昊风和似水得以温饱即可。 是的,初一就是殷朔风,他们在外流浪了好长一段时间,离开了京城,仍不敢大意,总是以黑炭或泥巴将脸给涂黑,好不教人认出。
娘亲所留下的首饰为数不多,他知道不能等着坐吃山空,得想条出路来,所以他自愿到有钱的土财主家为奴,以求得三餐温饱。
三个人在一块儿,为避免露出马脚,他又帮三人重新取了名字。他叫初一,弟弟是十五,似水则是小满,再捏造谎言穿插父母双亡的事实,便得以轻易取信旁人。
他并没有长久留在张府的打算,他预计再过一段时间使离开。张员外不过是表面上对他和善,好对外图个善名,实际上也是想占他的便宜,先前还妄想骗他签下三人的卖身契,幸好他机警,才没上张员外的当。 “我讨厌这里,他们都对你好坏。”似水低声抱怨,她不喜欢朔风要她乖乖待在房里的指示,这样子,她根本就没法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