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韵雅低下身子捡起礼盒,正好看到严卿把车子停在路边朝她挥手。她对严卿微微一笑站起身后,整个头部突然像打了结似的一团乱,数不清的星星在她眼前闪闪发光。渐渐的,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原本是大白天,可在她失焦的眼里全成了一片挥也挥不去的暗色迷雾。
袁韵雅用力眨眨眼,而本来模糊的景况只是更加的不清晰。接着,四周的物体开始旋转……树在转、人在转、车在转、她在转、连大楼都在转……
重重的窒闷压着她的胸口,让她不适地微微皱起秀眉,她手上提的纸袋落地,双手紧紧揪住颈项和锁骨间,冷汗一颗颗滴落发鬓。
“好难受……我好难受……我的药呢……药呢?”她小小声的呓语,灰白的脸高高仰着正对烈阳,看着头顶上的炽阳,昏眩感愈来愈强。
袁韵雅虚晃的身子让严卿深觉事态不对,下了车朝她而来。
这次的疼痛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来得强烈!袁韵雅勉强对满脸忧心的严卿扯开一抹笑,想叫她别担心。“我没……事……”可才一开口,她就看不清严卿的脸了。
接着,一大片黑暗罩下,袁韵雅也随即不支倒地。
???
匆匆的脚步狂奔而来,那其中包含着心急、仓皇和惊惧,在午间寂静的医院里显得十分刺耳!
“祖雍,那里!”滕灏先迎向满脸泪水的严卿,将她抱入怀里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在电话里头她就拼命的哭着说袁韵雅没事了,可是事情始末都没有交代,不单单他听了都紧张起来,通知任祖雍后还因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脸上便挨了一拳,到现在还肿肿的呢!
“快说啊!严卿,她到底怎么了?你们不是出去逛逛吗?为什么变成她躺在医院里?”任祖雍使劲地拽起严卿,狂乱的眸里找不到一丝冷静。
被滕灏护住的严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陈述经过。“我们去买……买东西,我看太阳很大、车辆又多,所以就要韵雅在树下等我去开车过来,可是我才离开一下下,等我看到韵雅没多久,她……她就倒下来了……”说完,她捂着嘴哭了。
“我不是要你看好她吗?你怎么能放她一个人在那里?好好一个人交给你,你还给我的居然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她?这已经是她一个月内第二次进医院了啊,你知不知道?”任祖雍没处发泄紧绷的情绪,于是一拳用力棰向墙壁,紧闭着眼努力抑制着想杀人的愤怒。
虽然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可不代表之后都没事了!
今天才刚找了那天的两位主任医生,他们给的建议还是尽快处理才是最安全的方法,他还烦恼着今天一定要跟她说明白,没想到她又病发了。这是预兆吗?
“我……我不知道韵雅会突然就病发,她之前都好好的,都好好的呀!”严卿很自责,是她没把袁韵雅照顾好的!
任祖雍颓然靠在墙上。
“你要不要进去看看韵雅?她应该醒了。”严卿别过头,他落寞的样子让她更是内疚。
沉默不语的任祖雍不发一语,进了袁韵雅所处的病房里头,躺在床上的袁韵雅睁着眼、笑着与他对视,但她那仍似奄奄一息的模样让他抽痛了心。
“有没有好一点?”他蹙着眉,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语气有丝嘶哑。
袁韵雅苍白的唇向两旁滑开,轻笑着说:“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只是小小的不舒服,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可以好起来的!”
把她冷冰冰的小手牢握在温热的大掌之中,任祖雍不停亲吻着她手背,一声声低喃着。“别再吓我了,好吗?千万别离开我,我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你不忍心的对吧?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呵……”
袁韵雅敛起笑,担心的问:“祖雍,怎么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怎么舍得?你是我用尽了生命去爱的人,不是说能离弃就离弃的呀!”
她挣开被握着的手,捧起了他的脸,对住他的目光。“祖雍,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些什么话呢?从我回到你家之后……不!该说是从我上次住院之后。我发现,你每次看着我好像都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口,到底是怎么了?”
该说的还是要说吧?再拖下去是害了她……“答应我,你听了之后,一定要冷静,好吗?”任祖雍难掩忧伤,尽量轻缓地说。
“你……你这样让我很好奇耶,你快说啊!”袁韵雅略微慌张地催道。“我答应你我会很冷静。”
“你怀孕了。”
“这是好事耶!你为什么一脸那么沉重的样子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袁韵雅按捺不住兴奋的情绪,整个人马上坐正。真的吗?我真的怀孕了?呵呵,太好了、太好了……”
她将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恬静安娴的容颜染满了慈爱,独自沉醉在初闻喜讯的快乐气氛里。
久久,任祖雍都没有回应,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了?”她的喜悦没有在他身上出现,反倒是一种化不开的凄然。她微拢的眉问,刚有的欣喜褪去,胸口有块大石压缚着。“你不开心我怀孕了吗?”这个可能让她眸中盛上了悲伤……
他不语,只是哀愁地望着她。
“你不要……他‘她’吗?”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让她的心也凉了!
她满盈的泪揪痛了他的心,他痛苦地扯着发,低吼着:“我也想要他‘她’,但不能要啊!”他也饱受煎熬!
袁韵雅不信地瞠大眼。他要她拿掉孩子?!
她凄凉地笑着问:“怎么会不能要呢?为什么不能要?说穿了,你就是不想要他吧?是你不想要的,对吧?是你吧?是你吧?!”说到最后她已失控地大吼大叫,泪水跟着滑下她苍白的脸颊。
“韵雅,你冷静冷静好吗?”任祖雍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心疼她满脸的泪。“我没有不要他!我要、我要啊,可是你根本不可能生下他!你自己的身体你还会不明白吗?”
被他压制在怀里的袁韵雅本来绷紧的身子在瞬间瘫软,她捉住他胸前的衣服,低泣着。“我可以生下他,我可以……我真的可以!不要夺走他好吗?求你……”
“我不能答应。”他狠下心推开她,逼自己忽视她含泪的忿恨目光,将已决定的结果告诉她。“这几天会安排你动手术。”
他怎能如此轻易的便要她放弃孩子?他的心真的在她身上吗?还是他的宠爱已经过了保存期限?
他不要她帮他生孩子,他不要啊!
“不……不……”她揉着胸口呼吸急促了起来。“我要生下他,没有人可以阻止。”她的信念再坚强不过了!
任祖雍背对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梗着声问:“包括我吗?”
“是的,包括你。”
他微颤的背影透露出他的颓丧,他苦笑着问:“那我怎么办?你和孩子,我只能要一个。如果留下孩子,那没有了你的我要怎么办?没有你的我要怎么办呵?”
怎么办?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当她自私吧!他不要孩子,她要!她绝不愿意轻易就舍弃这个他们的爱情结晶……
袁韵雅无言以对地趴在枕头上痛哭。
第十章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透过纯白色的丝质窗帘,洒进病房内,给了一室光亮。唐突的刺眼光线,却没有惊醒病床上那让被子覆盖的熟睡男人——任祖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