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从没当着他的面去维护另一个人!严恒韬老大不爽地想着。
“不是他欺负你,难不成是你在欺负他?”不经思考,赌气的话就这样飘出口。
事实的确是如此啊!宋怜在心底偷笑。
“回家再向你解释。”
然后,她找到了被严恒韬给吓得魂不附体的男孩,悄声在他耳畔道:“偷偷告诉你,他就是我喜欢的人,我一定会想办法拐到他成为我老公的。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哦,很荣幸吧?”
“呃?”彻底愣住的男孩,怎么也回不过神来。
他开始觉得自己有多年少无知,当初怎么会觉得她是个优雅的淑女呢?错到天边去了!
年少的纯纯初恋,就在识人不清下,瞬间幻灭成片片碎屑,随风散去,一点痕迹也不留——
回家的路上,严恒韬始终臭着一张脸,没说半句话。
他很介意,相当、相当地介意。
她从来不会瞒他什么的,可是她今天,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和别人窃窃私语,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一股即将被取代地位的恐慌与愤怒,占住了他整个心房。
整个晚上,他异常地沉默。洗完澡后,她坐在床沿,而他静静地梳理着她及腰的乌亮长发。
“剪了好不好?”
“嗯?”他淡哼一声。
“我说头发。”
梳发的手顿了下:“你舍得?”
“没什么舍不舍得的,反正又看不到。”
“我看得到。别剪,小怜,你留长发真的好漂亮。”
“可是每天要你帮我整理,好麻烦。”
严恒韬神色一僵:“你嫌我烦?”
“谁嫌你烦了?我还巴不得缠死你呢!”她回过身,娇躯偎了过去。
“那——”他迟疑了下;“今天那个男生是谁?”
“噢,他呀?隔壁班的啦,说要追我,老实得可爱对不对?”
严恒韬脸色紧绷:“你答应了?”
“没有。不过我有把情书带来了。”她得意地扬扬手中的信件炫耀着。
“不喜欢人家干么要去逗他?”他不苟同地瞪着她。
“好玩嘛,来,念给我听。”不知死活的小妮子要求道。
“好玩?!”严恒韬二话不说,三两下撕了它,愤怒地丢进垃圾筒,“下次敢再做这种事,你就给我走着瞧。”
“我——我又没有怎样。”她被凶得好冤枉,垂下脸儿,泫然欲泣,“那是我生平收到的第一封情书耶,我只是想留个纪念嘛、你怎么可以撕掉它?你不讲道理!”
“我——”严恒韬怔住了。
是啊,他做了什么?居然任由情绪支配,做出毫无理性的事。
不管小怜是不是喜欢那个男孩,女孩子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总是有着特别的意义,而他却在愤怒之下,撕了她人生中的第一笔感情纪录,害得她伤心……
这下,他该怎么去弥补才好?
他懊恼地抓抓头,无措道:“对、对不起,小怜,我不是故意的。”
“走开,我不要原谅你。”撇开头,她赌气地不去理会他的歉疚。
“不然,你到底要我怎样嘛,你说,我一定办到。”
“真的?”眼泪还挂在眉睫,她期待地仰首。
“真的、真的!小怜,不要哭。”他迭声允诺,好生心疼地拭去她眼角残泪。
“那我要你写一封情书赔我。”
“这——”严恒韬好生为难,他哪会写什么情书啊,尤其对象还是自己的妹妹……
“不要就算了,你走开,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反手推开他,严但韬一急,再也无法思考什么:“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明天就给你,好不好?”
别说情书了,现在就是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好,那我原谅你了。”亲亲爱爱地靠回他怀中,圈抱着他的手绕到他身后,悄悄比了个胜利的V字型手势,哪还找得着方才的委屈样?
见她重展欢颜,严恒韬松了口气,接住偎来的娇躯。
柔软的触感,美好得令他不想松手,一如成长生涯每一回的拥抱,她就像是一池清澈温暖的湖水,总能适时地沉淀他浮躁的心——
时间过得好快,曾几何时,她已不再是记忆中的娇小娃儿,而是拥有清雅风姿的小美女,有人追,有人送情书,他突然惊觉到,他的小怜也长大了,不再只是专属他珍怜的宝贝,而这样的发现,竟让他怒不可遏,不顾一切地毁掉她的情书!
天!他觉得自己好疯狂。
他闭了下眼,深深吸上一口气,想平复混乱的思绪。
她沐浴过后的味道好好闻,有着独特的少女清香,属于女子特有的细致曲线熨帖着他,而这竟让他口干舌燥,心跳失序,一股不该有的反应,由体内深处释放——
他被这无法自主的生理冲动给吓到了。
备感惊骇的他,就这样一句解释也没有的夺门而出,丢下了错愕不解的宋怜。
第五章
那时,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思想上的冒犯——他居然对自己的妹妹有感觉!
那晚,他一夜无眠,反复思索着,最后,他有了结论。
以往,他和她太过亲近了,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她身上,再也容不下其他,才会产生这种错误的想望。
就因为这样,他接受了一名主动向他示好的女孩,交了第一个女朋友。
那阵子,和小怜处得很不愉快,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是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她似乎是有意无意地在和他唱反调,存心作对。
是气他交女朋友,分散了对她的注意力?
还是计较女朋友占去了本来只属于她的怀抱?
可是若不这么做,他会觉得两人之间的过度亲近,早已超出兄妹范畴,处于近乎是情侣的暖昧错觉;惟有借着和别的女孩发展感情,他才能将爱情与亲情划分出明确的界定。
然而,这一点也不会影响到小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还是会一辈子疼惜她,爱情与友情,基本上是没有冲突的。
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地将她的冷战行为,归类于没有安全感,生怕他从此不再关心她的抗议表现,反正久了她自然就会想通。
最后,也不晓得她是想通还是麻痹了,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不知凡几,每一段交往期都不长久。一开始,也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段恋情全是因她而告吹,一直到后来,也用不着她来搞破坏,同一个女人只要在一起满三个月,不管相处有多愉快,他都会自动自发地Say goodbye!
他承认,外人眼中的他风流成性,其实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
他不想和任何人定下来,因为只要和同一个女人交往过久,小怜就会不安,怕另一个人愈来愈重要,就会夺去他所有的心思,她将变得无足轻重……
他不想多费唇舌去保证或解释什么,既然小怜害怕,那好,他就玩一辈子的感情游戏,舍去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惟独她不舍,永远陪着她,这样,她就不必担心有人比她更重要;这样,她就不会害怕,不会彷徨了吧?
他对她真是好到匪夷所思、全无理性的地步,是吧?
严恒韬拉开窗帘,望着脚下繁华的香港夜景苦笑。
离开小伶也有一个星期了,不晓得她好不好?
还说什么沉淀思绪、理清混乱,如今想想,那时的他,和现在又有什么差别呢?
那时的他,借由交女朋友,逃避那陌生的遐思;现在的他,借由空间的隔离,逃开那无措的迷乱;不管从前现在,他能做的,永远只有一个一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