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一件相当重要且危险的事情。”一提到身边的危险,他忽然一脸茫然。他好似真的忘了什么似的,脑袋和内心一隅空缺着。只要每次试图想起,剧烈的头痛就会狠狠地咬住他。
他到底遗忘了什么事?什么人?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而他又是从何时开始遗忘,他已记不得了。只知道他得回约塞领地去,至于回去的目的是什么,他实在想不起来。
隐约记得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办,若是慢了就来不及了……
“史德,别胡思乱想了,只要我们两人能在一起,这就够了,是不是?”她打断他的思考,阻止他抗拒发效的药性。
这几天她给他所服下的汤药中掺有一种东方秘药,那种秘药的功效可以让人遗忘最痛苦、最不愿面对的人事物。所以史德会忘记最令他痛苦的事情,如果不出所料,他忘掉的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约塞.杜野。
“嗯,你说的对,我不该胡思乱想,徒增头痛。”他笑了笑,点头表示赞同。亚希就像是个天使,只要跟她在一起,所有烦恼都消失得一干二净,那些纷扰的世俗也远远地被抛在身后。
不经意地被遗忘……
☆ ☆ ☆
炎焰和杜野一行人不久就抵达商业小城。
炎焰之前曾在此地担任长达三年的侍卫队长。因此一行人抵达后引来不少骚动,虽说是秘密任务,入城的消息却已人尽皆知。
“队长,我很怀念这城里的一切,你一定也是吧!”一行人来到官方所接待的住所,也就是之前炎焰担任地方区域队长时所住的房子。当时,副队长只是一名他的小跟班。
“一个人眷恋过往回忆是没有用的。”炎焰冷冷踏入屋内,正眼也没瞧。从他说话的语气及严肃的表情,可以得知他的情绪欠佳。
“队长,你一定很累了,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请好好休息。”副队长识相地退下。一向不苟言笑、情绪内敛的炎焰竟然显得脾气浮躁,罪魁祸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副队长自作聪明地猜想。
“杜野,过来!”他阴沉地命令伴随在旁的她。
“我……很累了。”她淡淡地抛下这句话。从一进城之后,她发觉他的情绪忽然变得暴躁,而她自己则是心情低落。
她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还会回到这个伤心地,这片埋藏她童年过往心事的土地。这个小城,就是当年阿炙被杀害的地方。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想回来……
“做主子的没说累,你就没资格喊累。过来!”他坐在火光熊熊的炉边,半躺在雪白暖柔的毛毯上。他拍拍身边的空间,示意她坐下。
“我人不太舒服。”她仍站在一旁,语意明显拒绝。
“我的话向来只说一次,你不要试图惹毛我。”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他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是他又回到这个埋藏过往伤心回忆的地方,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杜野。
自从那天她窝在他怀中痛哭之后,不多话的她变得更沉默,而她的心思也更让人难以捉摸。若她不开口,他永远猜不出她心底在想什么。她的岑寂让他忧心,她的冷然则让他怒火丛生。他不许任何人对他如此冷淡,特别是她。
“我没有多余的心力可以惹火你,除非这怒火来自于你自己本身。”她轻易察觉到他不安的心绪,自从进城后,他的神色始终绷得紧紧的。
“不管这怒火来自何处,我要你坐下,你就得坐下。还是,你想玩玩其他游戏?”他终于站了起来,逼近她。
“放了我,要不杀了我。”她别过头,拒绝接触他冷灼的视线。
“为什么?”他望着她回避的眼,一颗心似在淌血。
她真的恨他恨到这种地步,就连瞧他一眼,她都不肯。她真如此嫌恶视线中有他的存在?
“我不明白,你要我待在你身边有何用处?囚着我,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她的心仿佛死了般,自从收下那名老妇所托交的金子后,她对哈希姆人的憎恨与日俱增。
“不明白的人是我,自从那天你哭倒在我怀里后,你就一直避着我。”他抓痛她的手,话中有着很深的怒意和妒意。
“我们敌对的立场不曾改变。你是高高在上的敌国队长,而我只是贵国的阶下囚,这样的关系和立场,值得你对我的态度抱有何种希望?这几天的事情如果让你真对我抱着某种期待,很抱歉,那只是你的错觉。”她冷绝地割断他对她产生的莫名情丝。
这些天的相处,她明显地感觉到他内敛的个人情感。在外人面前,他对她的冷漠态度毫无改变,然而一到晚上,待两人单独相处时,他温柔且霸道的强烈感情却让她惊愕得不知所措,直觉只想避开他。
她对他的恐惧和戒备如涟漪般扩大,她忽然明白,这个孤傲的男人她惹不起,牵连不得。
“我的错觉?”先是一怔,之后他狂笑一声。“这么说,你一直把我视为你的敌人,从一开始就不曾改变?”他的神情阴沉得可怕,深邃的眼神直逼着她的。
“没错,约塞和哈希姆两族之间的命运就是征战,输和赢是我们的唯一结果。”她无惧地直视着他。
那名老妇给她相当大的刺激,重新燃起她的斗智。之前他对她的温柔友善,曾让她一度迷失在他的感情中,现在她自知得舍去一切,置个人死生于度外,为约塞,为史德,奉献她最后的力量。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就以对待女奴的方法待你。”她的话引爆他内心爱恨交加的火药。他一再地忍让她,一再地警告自己不要伤害她,然而换来的却是她冷眼以对的嘲讽敌意。在她心中,他终于只是一个和史德为敌的哈希姆人,史德和约塞才是她的一切……
“你要做什么?”她的手被暴怒的他捆了起来,动作是粗暴、残忍的。
“做什么?你这个女奴没有资格过问。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为自己即将逝去的性命默哀。”他将她狠狠拉推到隔壁马厩内,捆绑在木柱上。
她的身体才刚有起色,他不想伤她的,但,她逼人太甚,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怒气,是她逼他这么待她的……
炎焰神情阴沉地抽出搁置一旁的马鞭,邪恶的黑色杀气围拢四周,一触即发。
“哼,我早就料到你终有一天会这么对我。”她咬着牙,戏谑的言词中颇有不出所料之意。
看情势他是要鞭挞她,被自己这么故意一激,她果真逼得他露出残虐的本性。
“既然你早有心理准备,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我要让你知道违逆我的后果!”他举起手中马鞭,刷地一声,狠狠地朝她背部挥去。
伴随马鞭声而来的,是她背部那皮开肉绽的触目血痕。仅仅一下,便痛得她直冒冷汗,烧灼的刺痛感燃烧整个背部。
杜野紧咬着牙,咽下所有疼痛,倔强的个性硬是不让自己哭喊出声。
“只要你开口求饶,我可以免你死罪。”他停下鞭挞动作,冷冷俯视。
她那雪白背部肌肤划下一道惊心血痕,瞬间他竟然感到后悔心软。只要她肯乖乖听话,他怎忍心伤害她,甚至鞭挞她?
“我不会开口的,你最好就这么把我鞭挞而死……”好强的杜野完全不屈服于他鞭下,方才这一鞭,她已有必死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