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樨她怎么了?”向来话少的左樱难得主动开口关心别人。
“她从义大利回来后脾气就变得阴睛不定,八成在那里遇上了什么事。”白荷摇头,她们三人中,右樨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倒是很少见到她这么“认真”的变脸。
“小姐,你刚刚要的资料我拿来了。如果没其他事,我到外面守著。”左樱把手中的卷宗放到办公桌上。帅气十足的她仍然一袭黑色男劲装,头发极短,右手腕上绑著一条白手帕,白巾随著她的动作轻移,宛如一只白蝶飞舞。
“等等,你把这朵花拿去去了,看到它我头就痛。”白荷指了指桌上的荷花,嫌恶地皱眉。
“是。”左樱不说二话,立刻连花瓶都取走。
左樱离开后,白荷拉开抽屉,从内取出一罐阿斯匹灵。
自从十年前酒吧事件发生后,她动不动就很容易头痛,尤其是事件刚发生的那一年,她没有一天离得开安眠药和止痛药,药物似乎成了她的救命仙丹。
那一天的事情,当然是成了隔天的头条新闻,只不过是以火灾新闻来处理。人们只知道在那一场大火中,总共有三十五个人葬生火场,且尸体焦黑难辨。当时除了她以外,所有在场的人都遇难了。
火灾发生后,她这位唯一的生存者当然成为警方作笔录的目标,听说当消防人员赶到火灾现场时,她一个人昏倒在店内的门口,若警方再晚几步到达,难保她不会被火势吞噬。
送去医院后,她整整昏迷了一个星期才清醒,醒来后,她忘记了那一晚所发生的任何事情,为何会和白虎一起去酒吧?为何手中会有刀伤?为何店内会起大火?为何发生火灾时没有一个人逃出来……这些问题她全回答不出来,医生说她这是“选择性”失忆症。许多人在面临极端恐惧时,常会以这种选择性失忆来面对现实。车祸、空难、山崩、海难的生还者,常会有这种症状。
在警方问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后,并没有放弃继续追踪调查,因此她必须每个月到医院作一次检查,并配合警方作笔录,如此周而复始,竟也经过了十年。除非她回忆起一切,不然警方是不会放弃她这条线索,她可以感觉得出来,由日本国际警察接手的这件案子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她手上的刀伤是警方十年来锲而不舍的主因,那把刺穿她左掌心的匕首据说不是常人所会拥有……沈思中的白荷把目光转移到她的左手,手上那只洁白的白手套遮掩了她丑陋的疤痕,试图掩盖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她扶著额头,痛苦的回想过去……
“你的头又痛了,是不是?”一个男声忽然打断所有回忆,白荷受惊的思绪自回忆中抽回现实,视线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不是告诉过你,没经我的允许,不要随便进来这间办公室。”她的态度相当冷漠,视线瞪著这个突然闯人的男人。
“我敲过门,而且是左樱放我进来的。”男人谈笑风生的走进来,对她的指责不以为意。由他的语气不难发现,他相当了解白荷个性和行事作风。
“左樱!”白荷责备地望了尾随而来的左樱一眼。
“我敲过门了,小姐一直没有反应,我以为小姐出事了,所以直闯进来,很抱歉。”左樱说明原委,一丝不苟的低声道歉。
“我没事的,不要每个人都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温室花朵。”白荷冷冷地责备一句。
“我以后会注意的。”左樱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后,随即离开办公室。
“做你的属下可真不容易,随时随地都得有挨骂的准备。”不速之客大摇大摆地捡了个桌角坐下来,脸上满是充满阳光的开朗笑容。
“如果你是来找人抬杠的,请你回警局去。”白荷面不改色地望著眼前这个男人。这位不速之客就是日本和美国联手派来的国际刑警,名字叫作Sam,他每个月至少会奉命来烦她一次。
“这个药不是医生开给你的。”Sam随手拿起桌上的药罐,仔细的阅读药物成分。
“只是一般的阿斯匹灵,别把我看得像是吸毒者一样。”白荷拿起方才取出的五颗药丸,准备和著茶喝下。
“不准吃。”Sam一手挡下她。
“你做什么?”白荷冷冷地看著他紧抓不放的手。
“你这是在慢性自杀,这个药你服多久了?”他硬是扳开她右手中的药丸,强迫取回那五颗药丸。
“不关你的事,你给我出去。”白荷冷斥的同时,已按下呼唤铃。
“请你合作点,白小姐,你有配合警方办案的义务。你擅自服用药物,会影响你复原状况,我有这个权力阻止你这种行为。”Sam那强而有力的双手一下子便把白荷制止住,她愤然地正准备取枪。
“小姐!”左樱闻讯已经赶到。
“荷,发生什么事?”右樨几乎和左樱同时到达。
两人一进门,便瞧见白荷和Sam僵持不下的动手画面,以及那撒满一地的药丸。
“喂喂喂,你干什么,对我们家主子动手动脚的,想吃豆腐啊。”右樨冲上前去,一手松开他紧抓的手,而左樱早已先一步把枪抵在他身后。
“你们讲不讲理啊,我是为白荷著想,你们别恩将仇报。”Sam对这两人的敏捷身手开了眼界,这两个左右护法可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就算是小姐再不对,我们也不容许你有任何不礼貌的举动。”左樱板了脸表示。
“是啊,我们樱妹都开口抱不平了,你还不赶快跟主子道歉。”右樨相当不高兴。白荷对男人最反感了,这家伙明知故犯。
“你们两人真是是非不分,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的主子已经有药瘾了。”Sam甩开两人的手,指著地上的药物皱眉。为什么他每次来这里都得惹得一身气回去,白荷不合作也就算了,棘手的是她身边还有两个难缠的跟班,他常常正事还没办成就搞得一肚子火。
“这是阿斯匹灵,又不是毒品。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右樨拿起瓶罐,不悦地反问。一旁的白荷早已头痛的坐回椅上,准备服药。
“一次服五颗,这叫正常吗?”Sam不满地皱眉。每次都要跟这两个疯婆子搅和,烦死了。
“小姐,这是真的吗?”左樱开口。
白荷没有答话,仅是皱眉。
“荷,你的药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右樨跟著追问。
“你们别问了好不好,统统出去。”白荷按著抽病的额头,冷冷地下逐客令。
“荷,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不能不管。医生不是有开止痛药给你,为什么你自己还要私下服药。”右樨才不理会白荷的命令,她驱步向前,忧心地询问。她身为贴身侍卫,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真是该死。
“如果你们不想离开,我走!”头痛欲裂的白荷已经失去耐心和他们解释,她不想让左樱右樨担心,也不想让Sam得知她的病况已严重到嗜药的地步。
“你别想走,跟我去医院检查。”Sam一手拦下她,二话不说地拖著她离开办公室。
而左樱和右樨互看一眼后,认同Sam的作法,于是在以白荷身体健康著想的前提下,两人任由Sam拖著她们的主子丢医院。不过,在这之后,她们两人要有随时被调去扫厕所的领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