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恨?”见他出神地发呆,名美轻唤。
“还有事吗?”秘书的轻唤让他回过神来,他发觉自己总不自觉地联想到她。
“电话,任老爷打来的。”秘书将刚打进来的电话交给他。
“说我不在。”他这次可是铁了心,豁出去了。
“你最好还是按一下电话,任老爷语气很不好……”秘书显然没有勇气说谎。
“你先出去吧。”他无奈地接过电话,示意她退下。
他很明白,该来的总是躲不掉,尤其是当任老爷心意已决时。除非他拿出足以说服老人家的证据或理由,不然和东武千金的婚事,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樱子没有乖乖吃药,更没有乖乖休息,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的她,身体已大为好转。
年轻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有健康的本钱。
在任无恨离去后,她立刻从床上起身,从书包中翻出一本通讯簿,小小的簿子上记载密密麻麻的数字及文字,只有她自己看得懂的简单用语。
“今天是小林先生……”她拿出大哥大,拨了通电话。
虽然生了病,该做的工作总是得做,前天她弄砸了下个月的房租,今天可不能再出乱子了,不然连基本的生活费都会没着落。
简单和对方交谈后,两人约定好晚上的会面地点。
换好衣服后,打开房门准备出去时,忽地,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她面前。原本平静的神情瞬间变色。
是他……
“听说你生病了。”樱子的父亲白叶介之威严十足地站在她面前。
“你来做什么?”她冷冷看他一眼,无意和他多谈。
“看来武承这小子夸大其词,你的样子不像正在生病中。”他打量正盛装准备出门的她,薄施胭脂的模样让人看不出病中的苍幽脸色。
“就算我已病得准备入棺材,也不关你的事。”那字字冷酷的言辞代表她对父亲的不满和怨恨。
“为什么不愿意接下我的事业。”白叶介之开门见山地间道。
“我不会把自己当做白叶家的人,你找错人了。”她不带感情的锁上门,连正眼也没瞧。
“樱子!”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对于白叶家和我,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我待你和你的母亲并不薄,对于你们母女两人生活上的照顾,我一直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他无法理解她的恨意从何而来。
樱子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和首任妻子的爱情结晶。所有白叶家子女中最受宠爱和重视的,莫过樱子了。
“好一个问心无愧,这种谎话也只有你才说得出口。”她忿恨地瞪视他。“十年前妈妈在台湾去世的那一晚,你人在哪里?你所谓的照顾也不过是每半年固定汇一笔钱,偶尔趁着出公差顺便到台湾探望我们母女两人。你所谓的照顾,就是在妈妈死后,将我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家庭、陌生的环境,过着完全封闭的陌生生活。而你,就是我最最陌生的父亲,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她大声的指控,诉说心底的不满。
“樱子!”她甚至没让他有解释的机会。
“你别指望我会接管你的公司,不管你用任何手段都强迫不了我的。”冷冷说完,她转身打算离开。
白叶介之当然不是简单人物,他岂能任由女儿如此冷言寡情对待。
“什么时候你变成这种个性?我不记得我这么教过你。”他追上去,拉住她的手。
对于女儿这三年来的转变,他感到相当意外,以前她是个相当安静乖巧的小孩。直到三年前她离家出走后,父女两人始终没有再见过面,他总是透过儿子来了解她的行踪、她的近况。这是他第一次到她的住处,也会是最后一次。
他不会允许堂堂的白叶家千金住在这种破旧房间。
“放手,你到底想要怎样?”眼看和小林金主的约会就要迟到,樱子更不耐烦了。
“跟我回家。”他拉着她的手,命令道。
“我说过我不要。”她挣扎着,却敌不过父亲的力道。
啪地一声,似曾相识的掌声再度落在她的颊上。
终于,她安静下来,火辣的红肿脸颊让她痛得无法开口,放弃挣扎。
“你不想继承我的公司也行,高中一毕业,我要你嫁给东武集团的下任继承人。”
东式集团……她愕然地抬起头来。
“养你这么大,总不能白养,你总得有一些回馈才行。”白叶介之冷然表示。“本来我是希望你能够继承我的事业,毕竟你相当聪明,是个不可多得的可塑之才。不过今天看你态度如此坚决,我还是答应东武先生之前的口头提亲。今后公司有他们做后盾,就不必担心再受其它同业的威胁。再说,你能够嫁给东武神之介这种金龟婿,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白叶介之的态度相当坚决。
他已打定主意,除非樱子愿意改变主意接管公司,不然和东武的这门亲事是结定了。
“我不会受你的摆布,要你的女儿嫁给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她咬着牙,心中悲愤交加。
“我知道你不会乖乖跟我回家,我也不勉强你,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好好考虑。如果你还是执意不接管,你就等着当东武神之介的新娘子吧!至于你们结婚的时间和地点,就由对方决定。如果他们等不及了,我也不反对明天就把你嫁掉。身为我的女儿,你应该了解我言出必行的作风。”白叶介之将狠话拋下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可恶……”樱子独自跪坐在阴暗的走廊上,倔强得硬是不让泪水落下。
那男人的无情话语字字割痛她的心扉。
这就是她的父亲,她美丽母亲所深爱的男人。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第六章
任无恨终于还是出现在由东武董事长作东的无聊饭局中。
禁不起爷爷方才在电话中的软硬兼施,执意不肯出现的他,终究只能以无奈的心情来到餐厅,和一竿子他不想认识的人见面。
等这场应酬结束后,他打算再去探望樱子,顺便给她带点消夜。
无恨心不在焉地坐在座席间,眼前的东武千金丝毫引不起他的注目和关心。
“无恨,如果你不反对,我们任家和东武家这门亲事就这么说定了。”任老爷的声音将他飘忽的思绪拉回。
“什么婚事?”心不在焉的他昨晚一夜没睡,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就是和东武千雪小姐的婚事。”任老爷责备地望无恨一眼。“我和东武夫妇决定凑合你们两人。”
对席的夫妇俩显然很欣赏任无恨,频频微笑点头。至于当事人东武千雪,倒是没啥表情,自始至终相当安静,和印象中的女强人刻板角色不符。
“爷爷,我才二十七岁,不想这么早结婚。”他站了起来,再也无法忍受这形同儿戏的相亲。
“无恨,东武家肯赏识你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你在工作上的优异表现外,听说前几天你还在东武饭店的门口见义勇为地做了一件好事,帮助一名女高中生。”任老爷的话中别有涵义。
透过这个无意得来的消息,老人家似乎已经联想到昨天在任家所见到的那名年轻女孩。
无恨完全无视于任老爷的有意提醒,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及决定。
几天之前,或许他会考虑任老爷所安排的相亲,但他既然已认识了樱子,并对她有所感觉,他就得对今天这种场面有所顾虑——纵使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对樱子究竟产生何种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