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高,你说说看,我是不是美女?”忿忿的爽利声音在杯子一顿之后,发作了起来。
吧台后面的酒保苦笑,眼前这位穿着整齐套装,英姿飒爽的老顾客不但是美女,还是薄醺的美女。
只见她削着一头薄薄的短头发,眉眼间有种灵活的聪明,却不是那种气势逼人的骄惯,五官清秀,合宜的薄妆更让人舒服,正是那种美丽却美丽得很含蓄,干净俐落的都会佳人,但是这个佳人,却喝了五杯马丁尼。虽然知道她的酒量可比太平洋,但是这样继续灌下去,总不是办法。
“苏,你很美。当然是美女啦。”小高小心的哄着她,“快要没有捷运了,要不要早点走?明天要上班吧?”
“是啊……上班……明天的企划会议我要没出席,公司就要开天窗了……”她按着桌子对着自己冷笑,“我,藓焕真,二十五岁,公司最看好的游戏企划,美女,单身,性情爽朗好相处。已经拥有了自己出钱买的东区套房……”
她拉着小高的领子大吼:“为什么我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交往四年论及婚嫁的男朋友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问我我哪知道?!小高抢救着不多的氧气,“也许因为你太好了,所以那个笨男人觉得配不上你……”
“去他的担担面!”焕真泫然,眨巴着眼睛不让眼泪破坏精心描绘的眼线,“要人家聪明能干,又要温柔体贴。等我聪明能干又温柔体贴以后,又嫌我太好配不上我?全都是男人占理!你知道我几岁了?二十五!”她放手让小高逃得生天,又勾勾手指。
小高转望着同事和顾客,看谁能拯救他,没想到大家一脸兴奋的看好戏。无奈的靠过去,“嗯?”
“小高,”她秀丽的脸可怜兮兮的,“你知道高龄产妇是几岁吗?”
“大概是三十五吧?”他谨慎的回答。
“错!”她指着酒保的鼻子,“女人过了二十五就开始老化,今年是我怀孕生子的最后期限……”她的眼睛涌起酸楚,“我要小宝宝,我要结婚哪!”再也顾不得形象,她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后来也不知道闹了多久,她歪歪斜斜的走出PUB,让晚风一激,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事实上,她没真的醉了。只是伤心,很伤心。
不见得有多么爱男友,只是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无风雨也无晴,大家相处得还可以,想来他会是个好爸爸,两个人经营的家庭应该会有着平淡的幸福……
然后会有心爱的小宝宝。
结婚和宝宝才是重黠!
“郝建革,你这个王八蛋!还我的宝宝,还我的婚纱来,呜……我想结婚哪……我好想结婚哪……”她站在街上大吼,眼泪纷纷的落下来。
啊!我的眼线……幸好她今天用了防水眼线,要不然,雨行黑眼泪实在在太恐怖了。
“你想结婚吗?你想要理想的对象吗?”暗暗的巷道传出幽幽的声音,缓缓地,人影从黑暗的巷道中渐渐出现,“恭喜你,你急切结婚的心意已经上达天听了!”
猛然一张娇俏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啪的一声抽出大幅结婚海报,““幻影婚姻介绍所”为您敞开大门!不管您是要高要矮,要胖要瘦,要男要女,就算想嫁到火星都没问题!只要交给“幻影婚姻介招所”就可以了!”
那个高个子的娇俏小姐握着焕真的手一阵猛摇,“您真是太幸运了!今天刚好是“幻影婚姻介绍所”台湾分部开幕满一百周年暨新任所长上任,本介招所特价优惠,一切免费!”硬把一眼传单和一张卡片塞到她的手里,敬请光临!务必要来!”然后撑着一脸的笑等着她的反应。
焕真看着手里的传单和卡片,“喂!”
“什么事?”娇俏的小姐一个箭步上来,“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你们的传单印错了,”焕真指着传单,“是婚姻,不是“昏”姻。”
小姐的笑容马上垮了下来,“这种小事不要计较啦!”她推着焕真,“赶紧去就是了,你现在在忠孝东路三段不是吗?”她的纤指往路的尽头一指,“就在那里,想结婚就赶紧去吧!”
“我还没有沦落到……”一转头,人不见了。
满腹疑惑,就着路灯看着传单地址,“忠孝东路三段和南京东路三段交会口?”她笑了起来,“忠孝东路会和南京东路交会?他们的传单也错得太离谱了吧?”
正想丢掉,又看到贵宾卡上的可爱新娘。强烈想结婚的意愿涌上来。
“就在前面不是吗?”她自言自语,“我就好心一点,过去告诉他们,传单印错了吧。”
平常车水马龙的街道今天却异常冷清,半醉的她没有注意到,直到路口,“我就说嘛,忠孝东路和南京东路不会交会……”抬头一看,南京东路?!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忠孝东路和南京东路真的交会了?!
这一吓,剩下的醉意也吓到天不吐去了。交会处俗丽灿烂的像是大型槟榔摊,闪着大大的霓虹灯:“幻影婚姻介绍所”。
“天啊……不会吧?”她仰头看着这个莫名其妙还有跑马灯的婚姻介绍所。
想进去,玻璃门毫无动静。看起来需要刷卡进入……她拿起贵宾卡,试着刷了一下门开了。
她走进去,不可思议的看着中西合璧的神坛。牛郎织女她是认得的,月下老人金童玉女也知道,但是爱神邱比特和维纳斯也出现就很奇怪,还有各路人马跟爱情有关的奇怪神像全上了,甚至有两只ET抱在一起。
真的是很奇怪的世界大同和气融融啊。
“嗨!你果然来了!”这个热情过剩的声音吓得她跳起来,刚刚发传单的小姐又出现了,她拼命握手,除此把焕真的手摇断了,“这是我的名片。”
焕真狐疑的接过来,轻声的念:“樊石榴?”很雅致的名字,“樊梨花是不是你的先人?”
“梨?!”她娇俏的脸发青,“呸!那种甜到断肠子的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我最讨厌那种水果了!”
“咦?!你就是所长?!”焕真吃惊的上下打量这个恐怕不到二十岁的小女生。
“那当然。”她拍胸脯,“你的婚姻就包在我身上了!”
“……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我可不想把宝贵的婚姻断送在一个小鬼的手里!
“没有。”樊石榴回答的很干脆,“只有我。”
看看诡异的神坛,看看完全不可靠的年轻所长,她转身,“打扰了。”
“回来回来!你给我回来!”樊石榴气急败坏的拖着她,“人都来了嘛,坐下坐下,试试看也不会少块肉。”她快手快脚的倒茶,将焕真按在椅子上开始抓龙,“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不是来喝茶抓龙的!我是来……”焕真被弄得头昏脑胀,挣扎着大叫。
“没错!你是来找老公的。”她赶紧坐在焕真对面,“说吧,你的姓名性别年龄职业和需求?”
焕真这才发现桌子上有瑰红布盖着,“说?”不用写的? “哇啦!”樊石榴把红布一抽,出现一个水晶球,“只要你说,这个水晶球就可以帮你把资料……回来!你干嘛又跑走?!”
樊石榴把她压回椅子上,哀求着:“拜托啦!先试试看嘛,说啦……”头钻到她怀里转,“好啦……”
“别这样!”焕真几乎跳起来,“我叫苏焕真,二十五岁……”她火速的把自己的身家资料念一遍,怀疑除了自己还有谁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