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瑜微微的笑了笑。原本娇嫩的小白花,现在却有种凄艳的美感。苍骅欣赏着,在那样冷漠的小脸上展现一种冰封的微笑,那种微笑居然和子宜相似。
子宜死了。没有子嗣的他,却意外的将神情遗传给丹瑜,现在她的脸上也出现那种艳光。
“嫁给我如何?丹瑜。”
他贪婪渴求的眼光,像是渴求玩具的小孩,“我最清楚子宜的美和你的娇嫩。现在你已经是子宜的唯一继承人了……我是说那种魔性得有点残酷的美。我们生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取名叫做子宜。你看,生命宛如长河,我们不过是当中的基因传递者。我现在是唯一的莫家人了……只有我才能让莫子宜回到人间。”
“子宜的父亲本姓吴。”
丹瑜凄迷的笑,“他和你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谁也无法让子宜重回人间。死亡就是死亡,没有什幺讨价还价的空间。至于嫁给你这个问题……你若娶我,就是招死神进门了。你随时要担心枕畔有个人时时刻刻想要你的命。”
“我不担心这个。”
他含笑,丹瑜觉得他的疯狂越来越剧烈。“你是我的精灵公主呀。我充满罪恶的生命需要你为我净化。”
他热切的看着她,“你可以的。你想杀我?再也没有比枕畔更容易动我的机会了。妳好好想想,想想。我不怕死,但是怕得不到妳。”
没错,他这样的渴求这个单弱的小女人。只有她才看得出他的不快乐,他的茫然和疯狂。丹瑜为他画的素描,他慎重的框了起来,越看越了解自己,也越渴望她。
这世界只有她了解自己。现在她恨自己,又怎样?他可以花一生来感动她,用世界上一切的美丽供养她,直到她放弃仇恨……过程就值得满足。
“我换件衣服,化个妆,然后回答你,好吗?”丹瑜站起来。
“不要逃走,丹瑜。”他温柔怜爱的看着她,“深雪那笨蛋带着莫家那些叛逆正在四处搜捕我,却已经从这里撤退了。这栋大楼全都是我的人了,你的电话恐怕不通了。”
“若是害怕,我不会独居在这里。”她垂下眼帘,“是的,我在等你。”
她换上子宜那天撕破下襬的礼服,几个无法睡眠的夜里,她一针一线的将礼服改成她能穿的尺寸。她看着镜子,慢慢的在自己脸上化妆。
子宜,回来。我在等你回来。她在自己脸上化着浓重的妆,一点一滴的重视子宜的艳光。给我力量,这战斗的妆,我们重逢的日子不远了。
她多幺怀念那安静互相陪伴的生活。她几乎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包括自己的生命,只求能够再见到子宜,看见他静静的坐在客厅里看书,抬头看她的时候,脸孔放出灿烂柔和的光。
一切都将结束了。
每夜每夜,丹瑜都在恶梦里醒来。突突狂跳的心脏让她晕眩,子宜倒下的身影不断的在她眼前回放。眼中已经流不出任何泪水。
她赤着脚,打开窗帘。中天悬明月……冰冷的月光让她纷乱的情绪稍微镇静下来,万物安息,沉静的夜祥和而安静。
子宜会在哪里?她翘首看着天上模糊的星星,月亮西沈,星星像是夜之泪,闪亮着凄怆。
一切都只是恶梦吧?根本什幺都没发生,只是一场恶梦。她哭醒以后,子宜会温柔的坐在她床前,轻轻挪开她遮着脸的手,告诉她,一切都没事的……
挪开手,冷冰冰的现实袭上来。像是被扼紧了喉咙。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她打开房门,端严肃穆的走出去。美丽的眼睛和冷然的神情,俨然是小了一号的魔忒儿子宜。
“我回答你的请求。”
她拔出枪,随着火药硝烟,“这就是我的答案!”
她苦练许久的枪法,终于正确的打中苍骅的胸膛。
她只觉得一闪,手上的枪被夺下来,苍骅笑着扭过丹瑜的双手,“你的枪法越来越准了……我的胸口一定瘀青了。虽然有防弹衣,还是很不好受呢。”他靠着丹瑜的耳朵,“还是嫁给我吧……这样你下手的机会会多很多……”
“你慢慢想吧,十八层地狱可以让你慢慢思考怎幺达成愿望。”
冷冰冰的刀子无声无息的架在他脖子上,同样冰冷没有体温的声音,“放开我的妻子,快点。还是你现在就想死?”
苍骅的脖子出现了一点点血痕,他松了手。其它人从子宜的房间一涌而上,将他的手脚铐了起来。
丹瑜回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子宜!
她软倒在地,惊诧的望着抱住她的人,“我回来了。”子宜脸上的冰霜渐渐的消散,“为了你,我从阴曹地府杀回来了。”
她发出撕裂心肺的哭声,冲进他的怀里。像是要把这两个月的眼泪一起倾泻而尽。
子宜抚着她的头发,眼眶也涌出晶莹的泪水。
尾声
莫家华丽严肃的楼上冒出迸迸磅磅的巨响,连客厅都听得一清二楚,在客厅的部属们看着闯过死神却闯不过未婚妻雌威的子宜,灰头土脸的跑下楼,要很努力才能忍住捧腹大笑的冲动。
刚出狱的子尉和深雪面面相觑,他们两个倒是忍不住笑了。
“怎幺,连自己女人都管不住?”子尉摇摇头,“所以我说,女人真是一种麻烦又不识大体的动物!”
子宜没好气的打断二哥的“女人恐怖论”,“够了没?你要不要我把镜子拿来?”
“丹瑜还在生气?”深雪微笑,他的墨镜从来没有拿下来过,“还是不听你解释?”
“如果我愿意冒着再死一次的危险,说不定就能解释清楚。”子宜很无奈。
“我去看看吧。”深雪要上楼,子宜赶紧拦住他,“深雪哥哥,丹瑜已经失去理智了,她威胁要开枪射杀进去的每一个人呢!”
深雪只是笑笑,按了按他的手,“我是始作俑者,让她射两枪解气也应该,别担心我了。”
他敲丹瑜的门,里面传出暴躁的怒吼,“莫子宜,你敢踏进房间一步,我会让你死得透彻点!”
“是我,里见。”
丹瑜探出头,“深雪哥哥?”
她不太好意思的打开门,里面比核弹废墟还惊人,打破的花瓶和推倒的椅子,乱七八糟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深云却镇定的跨过这些东西,坐在还站着的椅子上。“听说,你生子宜的气?”
好不容易停止眼泪的丹瑜,这下子又气哭了,“本来就是!居然骗我这幺久……我好伤心好难过……好几次都想自杀……他根本不关心我心里怎幺想的!为什幺就我不知道?!他……他根本不重视我!”
“要他诈死,是我的主张。”深雪还是那副镇定的样子,墨镜看不出眼神,他的表情莫测高深。
“为……为什幺?”丹瑜张着嘴。
深雪叹口气。
丹瑜昏厥以后,他发现子宜已经休克过去,但还没死。他一面急救,一面把子宜送到诈死的子期那里。
虽然脱离莫家已久,子期从不承认自己的身分,不过,他还是伸出援手,让自己的私人医生替子宜看病。
“他太幸运了,”医生凝重的说,“子弹卡在肋骨,没有爆炸,也没有损伤心脏和肺。只是失血过度,情形不算很糟,也不那幺乐观。”
深雪想到丹瑜擦伤的手臂,或许子弹因此演了缓,才没让子宜丧命。
“好吧,他的命保住了。”子期拧着眉,“现在怎幺办?那条毒蛇跑了。他随时会回来。老头太信任他,所有私人的骯脏事业都让他经手,他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不能忽视的地步了……”他倒是怎幺也没想到令他敬畏又痛恨的父亲居然丧生在毒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