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需要一个应声虫!”
“不是!”致中用力的在椅背上拍了一下。“我是在套你的公式,证明一件事情,我和她之间,谁也没爱过谁!”
“你怎么能够这样轻易的抹煞一段爱情?”致文沉不住气了,不知不觉的提高了声音。“你把人家快快乐乐的一个女孩子,折磨成了个小可怜,现在,你干干说一句,根本没爱过,就算完了?你怎么这样没有责任感?这样游戏人生,玩弄感情?你简直像个刽子手!你知道你对初蕾做了些什么?你使她失去自尊,失去骄傲,失去欢笑,失去自信……”
“慢点慢点!”致中打断了致文:“你最好不要给我乱加罪名!我知道,你心里喜欢初蕾,远超过我喜欢她,现在不是正好吗?我把她让给你……”
“胡说!”致文猛拍了一下桌子,脸色发白了。“她对你而言,只是一件玩具吗?可以随便转让?随便送人?随便抛开……”“你敢说你不爱她吗?”致中抗声问,因为致文的咄咄逼人而急思反击:“你敢说你不喜欢她吗?你敢说你不想要她吗?你说!你说!”“是的!”致文冒火了,他大声的说:“我是喜欢她,我是爱她,我是要她!可是,她选择了你!”
“那是她的不幸,也是我的不幸!”
“致中,”致文怒吼。“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奇怪,”致中侧着头,冷冷的望着致文:“你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跟初蕾好?你难道不明白,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了吗?你难道不明白,她需要一个温柔多情的男人,而我根本不是她要的那种典型!她也不是我要的那种典型,我们一开始就错了,为什么一定要继续错下去?现在这样结束,岂不是比以后铸成大错,再来懊悔好得多?大哥,你一定要我亲口说出来,我决定……”“决定不要初蕾了?”致文森冷的接口。
“是的。”致中坦率的说,迎视着致文的目光。“我告诉你吧,初蕾完全不适合我,我要一个能崇拜我的女孩子,就像你说的,能把我的缺点当优点的女孩子!不会对我说‘不’字的女孩子!能把我当一个神来膜拜的女孩子……”
“世界上有这个女孩子吗?”致文冷哼。“你下辈子也找不到!”“谁说的?”致中的下巴抬高了,急切中,他不经思索的说了出来:“你怎么知道就没人崇拜我?爱我?对我言听计从,永不反抗?我就认得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她柔得像水,美得像画,顺从得像一只小波斯猫……”
“好呀!”致文大怒,他的眉毛高高的挑了起来,一伸手,他抓住了致中胸前的衣服,怒不可遏的嚷:“你这才说了真心话了!原来你变了心!怪不得你不要初蕾了,怪不得你派了她几千几万个不是!原来你有了新的女朋友!原来你又见异思迁了!所以你和初蕾吵架,你故意和她吵架……”
“才不是呢!”致中也叫了起来:“你别血口喷人!我认识雨婷是在和初蕾吵架以后的事,还不过才一个多月,如果初蕾不和我吵架,我根本不会认识雨婷!你不要把因果关系颠三倒四……”“我不管什么因果关系!”致文大叫:“反正你变了心!反正有另一个女孩子插了进来!你!你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你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你是个玩弄感情的混蛋!初蕾为了你,瘦得不成人形,你却整天流连在别的女人身边!你!你还是人吗?你还有人性吗?你……”“放开我!”致中挣扎着,被骂得火冒十八丈,他开始口不择言的反攻:“你爱她,你不会去追她?一定要把她塞给我?你才是混蛋!你不只是混蛋,还是糊涂蛋!不只是糊涂蛋,还是笨蛋!你不敢追你爱的女孩子,却在这儿假作清高!满身道学气!满身迂腐气!你应该活在十八世纪,你头脑不清,是非不明……”“我头脑不清,是非不明?”致文气得浑身簌簌发抖,连声音都变了。“好好好,我该死,我混蛋,我要顾全兄弟之义,才害惨了初蕾!你骂得对,我早该知道你根本不是人,我早该采取攻势!”他咬住嘴唇,脸色发青:“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我也知道我下巴上的伤口还没好,可是,我非揍你不可!”
他一拳对致中挥了过去,致中往后一翻,就躲过了这一拳。但是,房间太小,他这一翻就翻到了床上。致文立刻扑到床上,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对着他的下巴不住挥拳下击,致中左躲右闪,用手撑住了致文的头,嘴里咆哮的大叫着:“你别发疯!我是在让你,论打架,两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再打!你再打!你把我惹火了,我就不留情了!你还打?你这个神经病!”致中挥拳反击了,致文从床上滚到了地上,致中的眼睛也红了,眉毛也直了,扑过去,他抓住致文,也一阵没头没脸的乱打。一时间,室内的桌子也倒了,椅子也翻了,台灯也砸碎了,茶杯也打破了……满屋子惊天动地的唏哩哗啦声……全家人都惊醒了,致秀第一个冲了进来,梁氏夫妇跟在后面,也冲了进来。致秀尖叫着:
“大哥,二哥!你们都疯了?住手!还不赶快住手!住手!”
她奔过去,一把抱牢了致中。因为,致中正骑在致文身上,把致文打了个昏天黑地。
“哎呀!”梁太太惊呼着:“这算怎么回事?一个星期里打了两次架了!小时候兄弟两个倒亲亲热热的,长大了怎么变仇人了?”“你们羞不羞?”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为了一个女孩子打架?世界上的女孩那么多,你们干嘛兄弟两个都认定了夏初蕾!”“爸爸!”致中跳起身子,仍然气喘吁吁。他没好气的说:“你别弄错了,我们不是在抢夏初蕾,是在‘让’夏初蕾!大哥不许我不要她!真莫名奇妙!”说完,他一头就冲出了致文的房间。致文躺在地上,下颚又破了,嘴唇也破了,血正从嘴角沁出来。梁太太担忧的俯下头去看:
“怎样?伤得重不重?要不要请医生?”
致文支起了身子,靠在墙上喘气,拚命摇头说:
“我没事!爸爸,妈,你们去睡吧!对不起,我是一时气昏头了。”“你确定没事吗?”梁太太还不放心。
“爸爸,妈!”致秀说:“你们去睡,我来照顾大哥!放心,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梁先生唉声叹气的,跟太太一起出去了。致秀站起身来,关好房门,她把致文扶到床上,用毛巾压在他嘴角的伤口上。她瞅着他,叹了口气。“大哥,你也糊涂了,是不是?打架,能解决问题吗?你能把二哥‘打’给初蕾吗?”
致文望着致秀,心里有千言万语,没一句说得出口。致秀却在她哥哥的眼中,读出太多太多的东西。她怔怔的看着致文,忍不住说:“大哥,你为什么不追她?”
他定定的看着她,眼底是一片坦率。
“我试过。”他哑声说:“但是失败了。她心里只有致中,我徒然……自取其辱。”是吗?致秀更加发楞了。
第十二章
雨季来临了。晚上,天气变得更加凉了,但是,在杜慕裳的客厅里,却是春意融融的。慕裳躲在厨房里,正用烤箱烤一些西式的小脆饼,那奶油的香味弥漫在整座房间里。她斜靠在墙上,不经意的望着那烤箱,只为了可以倾听到从客厅里传来的笑语声。一切都那么奇妙,奇妙得不可思议。夏寒山最初把小方带来,用意原就相当明显。慕裳一看小方一表人才,气度轩昂,心里就有一百二十万分的喜欢,巴不得能成其好事。谁知,小方看病归看病,看完病后就开药,开了药就走,从来都彬彬有礼而庄严过度。看了几次病,他和雨婷间仍然隔着千山万水。慕裳不得已,千方百计的讨好他,留他吃晚饭,给他弄点心,这一下,逼得这位医生带了个“未婚妻”来,这冷水泼得真彻底极了。但是,慕裳做梦也想不到,跟着这“未婚妻”一块儿跑来的梁致中,竟和雨婷间像有夙缘似的,一见面就谈得投机。第二天,这位鲁莽而豪放的小伙子,就不请自来了。从此,他成了家里的常客,而雨婷呢?却像被春风吹融了的冰山,不只冰融了,泥土上竟抽出新绿,不只抽出新绿,竟绽放起花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