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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萱楞了楞,犹豫了一下,见梦寒亲切诚恳,就藏不住秘密,坦白的说:“大家都说,不要和你谈秋桐的事,可是,你既然问了,我就没办法不说。”她的眼圈红了:“那秋桐是个很漂亮的丫头,今年才十九岁,人好得很,对我尤其好,我每星期去田老师那儿学画,都是秋桐陪我去,有时候,也带我去她家里玩,所以,我从小就认得秋阳秋贵,他们并不是不讲理,胡作非为的人,那天会去牌坊下面大闹,实在是哥哥太对不起人家了!”梦寒低下头去,虽然心里早就有数,仍然忍不住一阵失望和痛楚。靖萱见她的表情,就有些后悔自己说太多了。急忙又补充说:“其实我哥哥也不是坏人,他就是被宠坏了嘛!全家人人都让着他,谁都不敢说他一句,每次跪祠堂,可没哥哥的事!你知道,咱们家从我祖父开始,就是三代单传,我娘头胎生了个女儿,还来不及取名字就夭折了,后来生了个儿子,取名靖亚,长到两岁也夭折了,然后才是靖南,那么,你可以想像,他有多么宝贝,多么珍贵了,全家人就这么宠着他,顺着他,有时候,简直是供着他!这样,他就任性惯了。秋桐的事,本来也不至于弄得那么糟,可是,哥哥一听说定了你这门亲,又听说你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就不想要她了,又怕她留在家里坏事,硬把人家送回家去,才逼得秋桐上了吊……”靖萱见梦寒脸色沉重,默然不语,蓦然醒觉,连忙再说:

  “不过,你放心,真的放心,咱们家有雨杭!他好能干,什么事都会解决,所以,他一定会把秋桐的事解决得圆圆满满的,你一点都不用操心,真的!真的!”

  但是,秋桐的事情并没有解决。这天一早,卓老爹、卓老妈、秋贵和秋阳一家四口,把雨杭给他们送去的三百块钱,全都给送回来了。三百块的现大洋,必须用一个小木箱才装得下。雨杭送去的时候,正好卓老爹和秋贵出去拉车了,秋阳又在学校,家里只有一个卓老妈,所以,雨杭说了一车子好话以后,把三百块钱放下就走了。但是,卓家这一家子怪人,黑眼珠见了白银子,居然连眨都不眨,怎样送去的,就怎样还回来了。站在院子里,他们也不进大厅,把小木箱往大厅的台阶上一放,对老尤说:“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和少爷,三百块大洋送回来了,一个蹦子都不少,请他们出来一个人,点点清楚!”

  牧白还没出来,靖南得到了消息,先跑出来了。一看到卓家这四个人,他就一肚子气,对卓老爹摩拳擦掌的大叫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跟我耗上了,存心不让我有好日子过,是不是?”

  秋贵见他还是这样恶形恶状,气得咬牙切齿,大声的说:

  “如果你自己不做亏心事,今天谁要来跟你耗着?这件事从头到尾,出面的不是你爹,就是江大哥!你老躲在他们后面不吭气,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所以你说对了,咱们就是要跟你耗上,让你没好日子过,因为你根本不是个东西!”

  “你才不是个东西!”靖南大吼了一声,对着秋贵的下巴就挥去了一拳。秋贵是个吃劳力饭的,那里把靖南的拳头放在眼睛里,轻轻一闪,靖南就打了个空。秋贵一反手,抓住了靖南胸前的衣服,就狠狠的回了他一拳。靖南被这一拳打得飞跌了出去,背脊又撞上了假山,跌在地上大叫哎哟。这样一闹,家丁们全都奔了出来。大家慌忙跑过去扶起靖南。靖南一见家丁众多,气势就壮了,再摸摸自己流血的嘴角,怒不可遏的对家丁们叫着:“去把那兄弟两个给我抓起来,给我狠狠的打!”

  立刻,家丁们一拥而上,抓住了秋贵秋阳两兄弟。两兄弟虽然也奋力反抗,怎奈双拳难敌四掌,对方人多势众,没有三下两下,兄弟俩已被众家丁所制伏。好几个人扣住了秋贵的手,不住的捶打他的胸膛和肚子。秋阳更惨,被几个壮丁给压在地上痛揍。卓老爹和卓老妈在一边呼天抢地的喊着:

  “杀人啊!杀人啊!天啊……秋桐,你在那儿?你怎么不显灵啊……”靖南听到这样的话,更加愤恨,对卓老爹挥着拳头嚷:

  “那天在牌坊下,我已经被你们触尽霉头!因为是婚礼,才拿你们没奈何!你们胆敢烧花轿,闹我的婚礼,我早就要和你们算帐了,你们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还敢上我家的门!我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老虎要被你们当成病猫了!阿威,大昌,给我打!给我用力的打!”

  “我跟你们拚了!”卓老爹情急的上前来救儿子,去拉扯那些压住秋阳的家丁们,还没拉扯两三下,就被好几个人抱住了,拳打脚踢。“天啊!天啊!”卓老妈眼看父子都已吃了大亏,在旁边又跳又叫:“住手,快住手啊……我们是来还钱,不是来打架啊!放开他们!放开放开啊……”她张着双手,不知该奔向那一边才好。正在一团混乱中,牧白、雨杭、靖萱、梦寒、文秀、奶奶全都被惊动了,纷纷带着丫头老妈子们,奔出来看个究竟。一见到院子里这等状况,牧白就脸色大变,生气的对家丁们怒吼着:“谁允许你们动手打人的?还不赶快放开他们?放开放开!”家丁们见牧白和奶奶都出来了,慌忙住手。卓老爹父子三个这才脱困,三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好生狼狈。尤其是年轻的秋阳,满身都是尘土,鼻子还流着血。

  “奶奶!”靖南立即奔向奶奶,指着自己的嘴角说:“您瞧,他们一进门就打人,如果我们不还手,我大概被他们打死了!奶奶,您快想个办法,我被他们这一家子缠住了,雨杭根本没有能力解决问题,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他们给暗算了!”

  “曾靖南!到底是谁先动手?”秋阳气得哇哇大叫:“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真恨不得给你一刀,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奶奶,你听你听……”靖南喊着。

  奶奶的龙头拐在地上重重的跺了跺,发出沉重的“笃笃”声响。她严厉的看向卓家四口,“哼”了一声,愤愤的说:

  “好!在牌坊下面闹,又到咱们曾家大院里来闹!这还有王法吗?光天化日之下,聚众行凶!”她转头对牧白和雨杭说:“事已至此,再也没有和解的可能,你们立刻把这帮狂徒,给我押到警察厅去!”“不!”忽然间,人群中有个清脆而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家惊愕的看过去,只见梦寒已排众而出,一直走到奶奶面前。大家都惊呆了,因为,在曾家,还没有人敢直接对奶奶用“不”字。“你说什么?”奶奶错愕的看着梦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奶,我斗胆请您听我说几句话!”梦寒勇敢而坚定的说:“关于卓家同咱们曾家的纠纷,这几天下来,整个来龙去脉,我大致都了解了,尤其靖南对我说过,这场纠纷之无法解决,主要就是因为我的缘故,因为太重视我们这个婚姻,才不能圆满安排秋桐。所以,我心里深感抱歉和遗憾。假如说,今天秋桐还活着,在我进门之后,知道有这样一位姑娘,细心体贴的照顾着靖南,两人间又有情有义,那么,我想,我会接纳秋桐,而且,尊敬着这份感情的!但是,很无奈,今天咱们所面对的,是个无法挽回的悲剧了!怎么还忍心把这个悲剧扩大呢?秋桐人已经死了,卓家要求的也不过是给死者一个名份,想想秋桐,生前确实是靖南的人,这是抹杀不掉的事实,所以,她进不进祠堂,都是曾家的人,那么,我们何不就让秋桐的牌位,进入曾家的祠堂,让生者得到安慰,死者得到安息呢!”这一篇话,说得人人惊愕。卓家四口,是太意外又太感动了,怎样都没料到,说进他们内心深处的,竟是靖南的新娘子!曾家人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梦寒怎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对奶奶说这些话。牧白不禁暗暗颔首,靖南暗暗生气,靖萱暗暗佩服,而雨杭,不能不对梦寒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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