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整天,洁舲魂不守舍。牧原沉溺在欢乐中,根本没注意到停车场里的幽灵。可是,洁舲脸色苍白,答非所问,眼神昏乱,心不在焉,使他非常焦急。他不止一次去试她额上的热度,最后,洁舲终于说:“送我回去!牧原,我想我病了。”他立刻开车送她回新仁大厦,但是,车子停在停车场后,她却不肯下车,在车子中坐了好一会儿才下来。他不禁担心洁舲害了精神紧张症。等上了楼,洁舲走进秦家,立刻冲进浴室去大吐特吐,把胃里所有吃的东西都吐得光光的,牧原这才急起来,她是真的病了。
牧原想打电话让秦非回来,洁舲躺在床上,脸色像被单一样白,她制止了他,勉强的说:“我只是太累了。没关系,我睡一觉就会好。你能不能先回家,让我一个人躺一躺!”
“我陪你。\"他握着她的手说:“我陪你。你尽管睡,我坐在这儿不出声。”“不。\"她非常固执。\"你在这儿,我反而睡不好,你回去,我跟你保证我没事!我只是需要休息。真的,请你先回去吧!”
“可是……”
“我坚持要你回去!\"她固执的说,注视着他。\"你不是还要去拟请客名单吗?你不是还要给学生出习题吗?你不是还有好多作业没看吗?我在这儿休息,你正好去把工作做完,是不是?”
他把手压在她额上,试不出热度。
“放心,\"她拉下他的手来。\"我自己等于是个护士,打针开药以及简单诊疗都会,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休息,我太累了。”
“好吧!\"他无奈的,顺从的说:“那么,我先回去了。\"他帮她盖好棉被,俯身吻她的唇。她忽然用双臂紧紧紧紧的缠绕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牧原,我好爱好爱你!”
他心中怦怦乱跳,喜悦和感动胀满了胸怀。
“我也好爱好爱你!\"他说,情不自禁的再去吻她。
她热烈的反应着他的吻,热烈得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忘形的拥着她,感觉得到那女性胴体在他怀中轻颤。
然后,她推开了他:“再见!\"她说。
他站直了,心脏仍然在激烈的跳动着。他俯头看她,老天,她多么美丽啊!这即将属于他的……新娘!他吐了口气,又吸了口气:“好,我晚上再来看你!再见!”
“再见!\"她睁开眼睛,目送他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她却没有睡,眼睁睁的看着天花板,等待着。
牧原下了楼,到了停车场,走进车子的一刹那,有个肮脏的人影忽然像幽灵般无声无息的钻了出来,一阵扑鼻的酒味和汗臭味,然后,有张肮脏的手就伸向了他:“先生,给一点钱买酒!我只要一点钱,买瓶酒喝!先生……”
他嫌恶的后退了两步,是了!这个酒鬼!那天晚上也曾出现的酒鬼!看样子他就在这一带乞讨生存着,每个社会都有这种寄生虫!他看过去,后者那发红而糜烂的眼眶,那挂着口涎的嘴角使他一阵恶心,他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丢给了他,开着车子走了。他丝毫也没把这酒鬼放在心上,更没把这肮脏的寄生虫和他那\"冰清玉洁\"的未婚妻联想在一起。
十分钟后,洁舲走进了停车场。
鲁森尧从他蜷缩的角落里站了起来,走近她,双眼邪恶的盯着她,手中舞动着那张十元钞票,\"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我知道你会来的!嘿嘿嘿!刚刚你那个漂亮的男朋友……啊哈!他给了我十块钱!只有十块钱,他以为我是乞丐吗?啊哈……”
“你要干什么?\"洁舲鼓起勇气说。\"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认识你!”
“你认识的!嘿嘿嘿!我是来讨债的!十三年前,你把我送进监牢,关了我三年半!冤有头,债有主!我是来要债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绉绉的纸,洁舲看过去,居然是那本摄影专辑里的几页。“你现在是大明星了,照片都印在书上……”
“我不是明星!\"她冷然说,声音仍然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了你……\"他看着照片点头:“给我十万块!我拿了十万块就走,到南部做小生意去!十万块,对你大明星是小数目。嘿嘿嘿……”
“我没有十万块!\"她挣扎着说,勇气和冷静都在消失。
“你如果再烦我,我会告诉警察……”
“再关我一次吗?\"他狞笑着,那面目狰狞,丑陋,而下流。\"去告啊!我也有朋友,我朋友说,你这种大明星告了人会见报的!你啊!我做错了什么?牢也坐过了,我不怕了,我什么都不怕了!嘿嘿嘿,豌豆花,咱们那个孩子呢?你们他弄到哪里去了……”
洁舲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然后,她发出一声恐惧已极的低喊,转身就往停车场外逃去。鲁森尧并不追她,只在后面冷幽幽的笑着,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十万块,豌豆花,我会等着你的!十万块,我就到南部去。十万块……”
洁舲逃回了家里。
一小时后,秦非和宝鹃都赶了回来。
秦非先在停车场中,彻彻底底的找了一遍,什么人影都没看到。宝鹃拉着他的手腕说:“你想,会不会是洁舲的幻觉?李大夫说过,洁舲的心病并没有治好,所谓心理重建,也是治标不治本。洁舲的自卑感,已经非常严重,最近,婚期已近,往日的阴影一定在她心理上造成压力。何况,她一直在害怕一件事,怕新婚之夜会穿帮!我……实在不相信,那个人敢找上门来!难道他不怕法律再制裁他!”
“我们最好上去和洁舲谈谈!”
“或者,\"宝鹃忧心忡忡。\"当初不提起告诉,也就算了!”
“让犯罪的人逍遥法外吗?\"秦非激烈的说:“那么,法律还有什么用?何况,现在说这句话,也太晚了!十三年前的事早成定案!不告他!怎能不告他!你忘了当时的情况吗?”
“好了!\"宝鹃说:“我们快去看洁舲吧!”
他们上了楼,才走进家门,张嫂已经报告说:“洁舲小姐好象病得很重,脸色好白,又一直呕吐。我叫她吃点药,她也不肯!我看,需要打一针呢!”
秦非和宝鹃慌忙走进洁舲的房间。洁舲躺在床上,两眼大大的睁着,看着天花板,脸上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泛着白。
听到门响,她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回头注视着秦非夫妇。
“洁舲!\"宝鹃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立刻赶过来,用双臂拥着她,洁舲在她手臂中颤抖。\"你不必怕成这样子,洁舲!我们还有法律呢!他再也不能欺侮你了!再也不能了!你懂吗?你是何家的女儿,你和他风马牛拉不上关系,他根本无法敲诈你!他是个疯子!如此而已!你怕他干什么?不要理他,就当他是个疯子!我告诉你一个最好的方法,他如果再出现,你就当成不认识他,无论他说什么,你都说听不懂,他闹得太过份,我们就报警!”
洁舲睁大眼睛看着洁舲。
“他会告诉牧原的!\"她颤抖着说:“他已经成了亡命之徒,亡命之徒什么都不怕!何况,他又下流又卑鄙,他……他……他居然问我,孩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