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终于驶达下关的洱海宾馆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十分了。人人疲惫不堪。我下车时,往外一看,只见宾馆前,有好多人在等候着我们。其中一个年轻人,跑前跑后的招呼着,大声嚷着:“来啦!不啦!总算来啦!大家都在担心,怕路上出了事呢!”
承赉伸头一看,回头就对我说:“我就猜到他会在这里!那个人是欧阳呀!”“哇呀!”初霞脱口惊呼,“跟他说了不要来,不要来,他怎么还是来了!”
正说着,欧阳已经冲上车来,一语不发地帮我们搬行李(我们这些箱箱袋袋,对他来说已经太熟悉了)。我瞪着他,他肩上扛着,手里拎着,一面下车,一面对我说:“我早上五点就搭公路局车子出发,下午六点就站在这宾馆门前等你们,已经等了快四小时了!”
我瞪大眼睛,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发脾气,怎么有这么固执的人呢?他说完,就扛着行李,走进宾馆了。我们下车一看,原来大理的副州长吴怀愉夫妇,已经久候着我们,他们预备了晚宴给我们接风,为了等我们,大家都还没吃晚饭呢!
实在让我太不安了。副州长夫妇,亲自把我们送进房间,要我们先梳洗一下再吃晚饭。我虽不饿,在如此盛情下,不免感动。匆匆整装,大家去餐厅吃饭,初霞拍着我的肩,带着点激动地说:“你可不许怪欧阳了,我已经要他来一起吃晚餐,明天起,我们带着他走,车子那么空,又不多他一个!”
“是啊!”承赉接口:“人家这样翻山越岭,你再拒绝别人,就太不近人情了!”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乌湘了解地对我一笑。
“别说你,我都被他感动了,就这么决定,从明天起,让他随车采访吧!”
就这样,欧阳又加入了我们的大理之行。
那晚,吴怀愉夫妇,盛宴款待,我们又吃了大理白族人的山珍海味。洱海的鱼,十分有名,一道著名的:“砂锅鱼头”,里面有二十五种左料,味道鲜美,鑫涛吃得津津有味。
宴会吃完,已经深夜十二点了。我自从走进洱海宾馆,就非常兴奋,因为,这洱海宾馆,是地道的“白族建筑”,它的门楼,高高叠起,上面全是雕塑,特别极了。而我一直好奇不已的“三方一照壁”,也灯烛辉煌地呈现在我眼前。踏着夜色,我环绕着三方一壁走了一圈。原来三方是三边厢房,照壁是一片好大好大的白墙,墙上有屋瓦和飞檐,檐下有四方形的雕花,雕花一直绕着白墙的四周,别致极了。这墙竖在正房的前面,据说是吉祥之墙。
夜色里欣赏了白族建筑,回到房间时已凌晨一点钟了,这才感到鼻塞重重,头晕眼花,往床上一躺,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此时小钟传话上来,明天早上八时出发,上船游洱海,我闻之色变。鑫涛跳起来就去找小钟、邬湘商量,回来对我笑嘻嘻地说:“明天不上船,坐车游大理,你可以好好睡一觉,我们九点半才出发!”
我这才放了心。鼻子里唏哩呼噜,感冒有增无减。(幸好我们从香港带了大批小包化妆纸,我一场感冒,已把自备的全部用完,如今是初霞供应。初霞的行囊,如同百宝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鑫涛一面给我递化妆纸,一面笑着告诉我说:“这下关是出名的不是风吗?可是今晚一点风都没有,小钟他们说:风城的风,因为‘琼瑶老师’来而收敛了。”
我擤着鼻子,睁大眼睛说:“乱讲!明明好大的风啊!”
“是吗?怎么我没感觉到?”
“你被吹得最凶,还感觉不到!真是麻木不仁!”
“哦?”鑫涛愕然的。
“是我的‘伤风’啊!”我大叫着说。
鑫涛不禁大笑起来了。
第三十一章 风情万种的“大理”
早上九时半出发,先参观了大理博物馆,然后就去了洱海公园。
洱海公园在洱海的南端,离下关只有两公里。这个公园,是我参观过的公园中最特殊的。在洱海海边,耸立着一个白色石雕,是个白族少女和双鱼的雕像,造形极美。这雕像一面向海,一面向山,向山的那面有几千几百级石阶,巍巍然直上山巅。我们开始爬石阶,这一爬,就爬到了“息龙山”的山顶。到了上面,才发现山上青松苍翠,繁花似锦,而小桥流水,楼台庭阁,都掩映在花丛翠竹中。
息龙山,在唐代,是南诏王的鹿苑。现在,鹿群早就没有了,树木依然葱茏。站在亭台顶端,凭栏远眺,苍山十九峰,峰峰相连,绵延不断。洱海一片浩瀚,波平如镜。看洱海躺在苍山脚下,别有一种幽然的境界。巍峨的是苍山,柔媚的是洱海。这才知道,天地万物,自然有它配合的巧妙。
逛完了洱海公园,我们一行人就到了大理古城。这时候,天气开始转凉,云层堆积,天空飘起毛毛雨来了。我们踏着雨雾,走进那大理古城的城门楼。这城门楼颜色华丽,是个三层的建筑,每层屋檐下,都有白族建筑中的特色──雕花。
进入城门,就是一条古老的街道,街上行人稀少;街边,是许多小商店,贩卖白族蜡染布所做的衣服。原来,在台湾也流行一时的蜡染,是来自云南的边陲。因为雨下大了,天气更凉了,我怕再受凉,买了件蜡染布的小背心。
古城只有那么短短的一条街,在文物保护制度下,维持着古老的风貌。确实,那小楼,古街、屋檐、翘角,处处充满了古趣。可惜,再走下去,新的建筑就纷纷出现,把原有的古拙给逐渐吞没了。
午餐后,大家按原订计划,去一个最典型的白族村落参观。照小钟的意思,我们可以随便“深入”任保一个家庭,和他们谈谈他们的风俗习惯,生活情形。这构想倒也不错,我来大陆已经快四十天,还没有“深入”过任何家庭。我看到的只是山啊水啊,楼啊台啊,古道或名胜啊。没想到现在要去“深入”白族的家庭。但是,车到白族村,雨势正大,白族人都躲在屋内,整个街道冷清清。我看着那雨点哗哗啦啦,自己的鼻子就更加唏哩呼噜,再看看那些白族人个个关门闭户的,对于要冒雨去访问白族人,兴趣实在不高。可爱的邬湘,此时“当机立断”地说:“我看,白族人也不必去访问了,回程时把张老师弄到车上来,要问什么问什么。现在,我们就去蝴蝶泉吧!”
她这样一说,满车子欢呼,原来大家都不想去打扰这个宁静的小村落,于是,车子加足马力,驶出白族村,直放蝴蝶泉。
蝴蝶泉有个故事,相传有一对白族青年男女相爱,却被当时的白王所阻扰,最后这对男女双双投潭而死,化为蝴蝶,这故事和梁山伯祝英台类似。古往今来,从边疆到内地,这一类的爱情故事永远在流传。
蝴蝶泉除了故事以外,还有一些无法解释的奇景。据说,在这泓潭水(是活水,故名“泉”)的上方,有一棵大树,枝桠伸在水面上端,每年农历四月十五日为蝴蝶会,从那一天开始,四面八方的彩蝶纷纷飞来,一只咬住一只的尾巴,从树上悬挂下来,成为一串串的“蝴蝶串”,当最后一只串上去,碰到水面时,成串的蝴蝶就一飞而散,片刻后,又重新聚扰,再串连下去。这种现象,许多生物学家都研究不出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