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行船”,倒也非常特别。而两岸风景,更加特别。
原来,小三峡是由“龙门峡”“巴雾峡”“滴翠峡”组成,三峡各有特色。机动船一进龙门峡,两岸峭壁如削,从河中拔地而起,直入云中,气势磅礴。而水流清澈,一望见底。水底,无数彩色小石子,像流动的绿玉中,嵌上了彩色的珍珠,让人目眩神驰。不久,船经过了著名的“抹角滩”(此滩拐弯抹角,故取名为“抹角滩”)水流突然变得非常湍急,由上而下,像一滩滚滚奔流而下的平面瀑布。船夫拿着篙竿,用力地撑,嘴中“嗬嗬”有声。我看着激流在船身下汹涌奔驰,真不相信这几位船夫能将船撑过去,但是,船终于渡过了抹角滩。我和鑫涛、初霞、承赉,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不可思议。我们还在惊怔中,陈船长已拿着望远镜,大声地喊着:
“快看,那边是青狮守门!”
我慌忙拿起望远镜,果然,峭壁上的岩石如同一只巨大的狮子,壁上的青苔,俨然狮鬃。取名“青狮”,想必这青苔经年累月,不会变色。看完“青狮”,又有一峰,像只巨大的香菌,取名“灵芝”。然后又看到了“熊猫洞”,熊猫缩在洞内,栩栩如生。陈船长笑着说:
““玩小三峡,你一定需要一些想象力,因为许多风景点,都靠人的想象力而命名的!”
确实如此。不止小三峡是这样,大三峡也是这样。
我坐在那儿,随着大宁河的曲折度往山中深入,水流碗蜒,山峰嵯峨。许多时候,我们向着山脚笔直而去,以为河水已到尽头,转眼间,却绕过了山脚,进入另一个境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的句子,到了这种时候,才觉得特别“写实”。然后,我们也看到了水中的柳叶舟,和捞沙金的“水上人家”,那窄窄小小的船上,常坐着大大小小的一家人,他们都喜欢穿红色的衣服,红衣绿水,煞是好看。
我拿着望远镜,不论往前看,往后看,往上看,往下看……处处有景,处处不同,我看得脖子都酸了。无意间,把镜头对向船后,嗨!居然和另一个摄影镜头又照面了!好辛苦的ENG小组,居然扛着机器下大船,上小船,一路跟随,“拍全部旅客”,怎么偏偏上了我这条小船?我对着那摄影机“嘻嘻”一笑,美景之间,连“脾气”都不可能发了。
紧接着,水又湍急起来。原来大宁河中,凡是浅水激流之处,都名为“滩”。我们经过“抹角滩”的时候,觉得非常刺激,岂知,“抹角滩”只是个开始,这一路下去,过了一滩又一滩,简直不知道有多少“滩”呢!然后,我们走完了龙门峡,进入了巴雾峡。巴雾峡中,峭壁更陡峻了,陈船长拿着望远镜在岩壁上搜索,忽然高声叫着:“快看!悬棺!”我急忙看去。实在太奇怪了,在那万丈峭壁上面,居然挖着洞,有个棺木,一半在洞内,一半悬在洞外。这样的“悬棺”一路有好几处。据说,这些悬棺都有上千年的历史,古人没人现代化的爬山工具,挖洞工具,起重工具,真不知道怎样能在山上凿洞悬棺?至于这些棺木,为什么不像传统那样葬入土中,而要高高悬在峭壁之上,到现在,这还是考古学家无法解答的“谜”。
我们不止看到奇怪的悬棺,又看到奇怪的古栈道遗迹。在峭壁上,每隔几步路之遥,就有一个方洞,非常规律地排列着。据考证,古人在洞内打入木桩,再铺上木板,成为“栈道”。这条栈道的工程,实在太浩大了。我看得瞠木结舌,怎样也无法了解,古人是如何爬上悬崖去铺这条栈道的?难道他们真的有“壁虎功”?看来金庸小说,绝非“乱盖”也。
巴雾峡中,当然也有由峭壁形状特殊,而被命名的风景点,像“狮子捞月”、“龙进”、“龙归”、“仙桃”……等。但,这些奇景看得多了就不如悬棺和古栈道来得稀奇了。人,对于“奇怪”的东西,一向就有“好奇”的本能。我却没料到,午后我们进入“滴翠峡”,居然下船,爬上了古栈道!
原来,滴翠峡中有一个吊桥(很原始的吊桥,摇晃得厉害),在吊桥前面,有古栈道的遗址,现在,已经按照古代的方式修复,架上木板,沿山蜿蜒而上,直通吊桥。胆大的游人,可以沿栈道走上去,越过吊桥,到另一端的山崖顶上,一览巴雾峡的河光山色。我们一行四人,在陈船长的陪同下,下了机动船。初霞立刻被浅水中的石子吸引了,开始拣石头。这小三峡的石头是有名的,每个鹅卵石上,都有不同的花纹,有的黑底白点,如雪花飞舞,有的白底黑线,像雨丝飘坠,有的红白相映,像白云亲着彩霞。有的珠圆玉润,像洁白的珍珠……简直美不胜收。初霞一发动,我们马上跟进,大家都拣起石头来了。陈船长看我们兴致这样好,他也加入了。但是,他拣的石头,就是与众不同,特别好看,也特别有韵味,他说:
“这里的石头,别的地方都找不到,拿回去作个纪念吧!在长江里,也只有到大宁河,才能拣到这么美的石头!长江的纪念品,没有比这些石头更能持久的!”
他说着,就把他拣的石头,全送给了我。我用一件外套,兜着我那一大堆石头,当心肝宝贝一样。后来的行程中,一路带着它们翻山越岭,就是不肯丢弃,它们成了我好“沉重”的“纪念品”。如今,这些石头被我用一个白磁水盂,盛满了水,养在盂中。每看到这些石头,我依稀又回到那个下午,我站在大宁河河岸上,面对古栈道,吊桥,青山,绿水……还有那个ENG小组!
拣完石头,我们开始攀登古栈道。我一眼看到,ENG小组已抢先到吊桥上去了。扛着那么重的机器,他们在吊桥上摇摇晃晃,危危险险,而又匆匆忙忙地到对面山头去架机器,这三个人,精神可佩!但是,我们整个隆中号上的客人,参加爬这古栈道的,只有我们一行四人!事实上,这四人中途撤退了两个,最后,只有我和鑫涛了!
原来,古栈道一边贴着山壁而建,非常原始,另一边是悬空的,没有扶手,也没有可支持攀附的东西。我们越走越高,初霞一路“哇呀”、“哇呀”地叫着说:
“哇呀!这么高,摔一跤怎么办?哇呀!我不敢上去了!哇呀,那吊桥摇得厉害……哇呀!哇呀……”
初霞一路哇呀,陈船长一路给我们打气,扶着我们向上走。ENG小组中的熊源美也折了回来,一直怂恿我过吊桥,如不容易,我们鱼贯地上了吊桥,一阵风来,吊桥像秋千般荡了荡,初霞立即花容失色,大叫一声:
“我不过去!我生命可贵!绝不走这个吊桥!”
初霞坚决地折了回去,承赉爱妻心切,慌忙护送初霞走下栈道。熊源美生怕我也打退堂鼓,急切地对我说:
“其实这吊桥牢得很,一点危险也没有!你一定要走过去,因为对面山头上,是巴雾峡的最高点,你站在那儿,才能看到整个巴雾峡全景!如果你错过了,会终生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