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问题并不是一时退让便可解决的……你和她平时是怎样相处的?”
“很平常的样子啊,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经常在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什么的。”
话有些多,我拿起杨如华放在座位上未开封的矿泉水,旋开瓶盖喝了起来。
***
从暗暗的房间中走出,还未呼吸到清新空气,火热的气流就扑面而来。
亮灼的太阳光刺得眼睛生疼,我眯了眯眼,却发现杨如华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一付无框墨镜戴上。深色的眼镜更衬出他白皙的脸端庄俊丽。
看到我注视着他,杨如华像恍然大悟般说道:“对了。”随即在身上乱摸一气,从裤兜中掏出一付细框眼镜递给我说:“你应该需要吧!”
镜框颜色为乳白,镜面为紫红色的变色眼镜,轻巧而漂亮。框上还带有未撕掉的标签,真不知他什么时候买来的。
“你是小叮当吗?”
我接过眼镜把标签撕掉戴上,太阳下的景观黯了一黯。竟连身上也凉了一凉,不觉灼热难当了。
“不是,请叫我魔术师杨。”
☆☆☆
“朱梅。”
抬着的脚又放下,一辆轿车从脚边飞驰而过,我连忙后退两步,抬眼看不知什么时候,杨如华已到了对面人行道上。
杨如华左右看了一下,又重新从奔驰的车缝中走到我面前。
“跟着大家一块过去就行了。”他握住我的手,顺着下一波人潮走走停停的到对面的人行道上。
“……谢谢”
我松开僵直的手,从紧张的情绪中放松出来,杨如华却摆得更紧,继续向前走去。
他的手心同范思凉凉的掌心不同,烫烫热热的。那种热由指尖及手心而传导至脑部,让人有晕眩的恍惚感。
除了范思,从未与另一个人有这样的亲密,即使只是牵手而已,却清楚地感受到身边男生青草香的体味。胳膊不小心碰触着有麻麻的感觉,修长有骨节的大手,周身像笼罩在他悠长温热的气息之下。原来我和他一样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同样的空气啊!有种突如其来的甜蜜如浪潮一般翻上心头,无关乎或容貌或性格或周身环境的影响。
以前的杨如华,现在的杨如华,都是他自己。
原本就是同一种事物,因外人的感觉不同而认识不同,但真实只有一个,杨如华就是杨如华,因明了这点,我感觉可以更喜欢他一些。
“看看有什么新歌碟吧。”
右侧装滚精美的音像店放着节奏明快的西式音乐,让人忍不住想进去听听看看。
架上摆放着最新的音乐碟片,杨如华拿了一张王力宏的《永远的第一天》在看。
“你喜欢他的歌吗?”我不掩惊讶之色。
“王力宏老歌新唱的《龙的传人》带有舞曲风味,改编得极有新意,而且他的唱音干净纯正,所以喜欢他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平常人是没什么奇怪啊!”我嘟喃着:“而你应该喜欢比如,”我指向另一架子上的碟片:“《肖邦E大调夜
曲》、《李斯特匈牙利狂想曲》、《舒曼童年情景》之类的音乐吧!”
“我在你眼中原来是与古典结缘的人啊!”
是那样没错。我点点头承认。
在日本流行音乐的货架上,杨如华突然小小的惊叫一声:“啊,相川七獭的Single。”
“什么?”
“相川七獭的单曲,我有好几张她的Albvm,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的Signle。”
原来杨如华喜欢的日籍女歌手是相川七獭啊,如发现宝物般,他眼睛闪亮亮的,像孩子一样。
“晤,是《彼女ひ私の事情》,并不是新单曲,我记得她的新单曲是《China Rose》……”杨如华哺哺说:“不过聊胜于无啦。”
他第一句话说的是日语。虽听不懂,但感觉应是碟上写的歌名。
杨如华只找了一张单曲便似满足了,他问我:“你看看想要听什么歌。”
虽说是我提议到音像店的,但并没想买什么东西扫眼看了一下后,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从相川的专辑下方拿出另一张碟递给杨如华:“全都是他们所惹的祸。”
杨如华困惑地接过。“Lareine……”先是怔住,尔后如拿到烫手山芋般快速地把碟片放回原位。
“他们……应是男……男的吧。”
他的反应反而令人惊讶。“视觉系摇滚乐啊,现在这么流行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杨如华捂住脸似乎受到冲击似地说:“我只看过Glay之类的纯男性视觉打扮,从未想过男扮女装会这么可……可怕。”
“不会啊。”我仔仔细细看了看:“皮肤很好,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长发与蕾丝花边搭配成美人的样子,不会有太大的违和感。”
“拜托你别再说了……上星期,我们照的相不会像这样吧。”嗓音涩涩的,后悔深藏在语言里。
“当时你照相时没像今天这样排斥的。”
“那是当时不明白拍出后的照片……像这样艳……艳丽……”费了好大的劲,杨如华才把形容词说出来。
“这样的碟片,男生一定很少买吧。”
“这种歌碟很好卖的,还有Shazna X-Japan等等,都很流行。男生买的也不少。”不知什么时候,歌店小妹站在身后满面微笑地介绍起来。
“不,不会吧!同是男生应更了解这种装扮的不自然感才好。”杨如华懊恼的表情异常可爱:“我才不要这样,我宁愿像普通人那样喜欢普通打扮的歌手就好了。
……还有,我们照的那,那样的照片不会流落出去吧?” “这件事,只有陈小燕才有决定权。”
走出音像店,沮丧的杨如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
情,因为任何事情到了陈小燕手中,只会朝她期望的方向发展,作为朋友,这点体会不谓不深。
“不知道我们拍的宣传照洗出来没有,真想早点看到。”突然想到这次约会就是付清陈导演虹之构想的尾款。
“像木偶一样被人操纵着。不过知道了以前都不知道的趣事,比如唐云飒对鲜花过敏啦,范思抵死不穿裙子啦,胡青青……”
“范思不穿裙子是因为我的缘故。”
“哎?”
“是小时候的事了,她为了接住我而从楼梯滚下来,膝盖碰上尖石块而划了大血口子,缝了17针,以后就留下难看的疤痕了。”一想到这件事我就满心的罪恶感,她从不在我面前显露伤痕,即使打排球穿短裤时也用护膝遮住。“范思也是女孩子啊,一定希望……”
无论过多长时间也无法消除那强烈印象:伸手一看满是鲜血,而受伤者却强忍着剧痛安慰着说:没事吧。
无能为力的被保护者有着难以名状的恐惧感,怕对方死掉而泪流满面。
“我想,范思绝不会为这件事而责备你,她不露伤痕的举动反而像在保护你,不让你有自责之心。”
呆了呆,我才听出他的安慰之词。
墨镜下的眼带着笑意,也许是因为杨如华薄唇翘起而引起的错觉:“现在是我们的约会时间,不要总谈起另一个人好吗?你不适合愁眉苦脸,还是笑容最适合你。”
温柔悄悄钻进心底,渗入四肢百骸,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回应他的温和劝解。
从未向往过男女之间的恋情,即使说了无数遍“喜欢”还是朦朦胧胧不太清楚那是怎样激烈的感情。开始还只是似朋友又似恋人间暧昧不明的相处,但这一刻爱恋悄然渗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