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恭喜兀真大人得到一位乘龙快婿!”一群人忙不迭的附和。
“吉日良辰定在什么时候?”
“就在明日一早,这是睿王爷的意思。”
“兀真小姐真是好福气!”
福是没有,气倒是积了不少。采灵心忖。
“是啊!真是好……气。”中间那个字被含混过去,当然谁也不曾注意到这小细节。大家又是一阵言不及意的打屁。
懒得看这种虚应来、虚应去的官场把戏,匆匆解决掉晚饭,她欠身一福,轻道:“各位慢用,小女子失陪了。”
“不敢当、不敢当……”
今天女儿的应对得体,让应维之面上有光。
“回房休息吧!”他的口气温和许多。
“是。”采灵装出大家闺秀的风范,窃笑着退开了。
“小姐……”
小姐好奇怪,她不再掉眼泪了,难道她认命了吗?画湄望着主子沉默的侧脸,觉得有些难过。
“小姐,事到如今,请你忘了鄅少爷吧!也许,你会对睿王爷日久生情。”
采灵轻笑着摇头。
“我不会嫁给睿亲王的,我已经打定主意,非平远不嫁。”
“可是,这次彩球招亲是皇上赐婚,你若不嫁,那是抗旨呀!”
“我不会让任何人抓到我的。”她低语。
画湄有了不祥的预感。
“什么意思?”
“我要隐姓埋名,和平远私奔!”
“那怎么可以……”画湄脱口低呼,简直不敢相信小姐那么坚决。
“我没有办法了,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得到幸福的方法。”她知道已无退路,现在只能选择这么做了。
为什么小姐要那么死心眼呢?小姐为了自己的梦想,勇敢的去实现,这令她这个小丫鬟感动。毕竟这种决心,又有几个人能办到?
“画湄,”采灵执起她的手,轻道:“当我离开后,第一个被盘查的对象就是你了,我不知道爹会怎么对你,所以,你也离开这里吧!随便哪里都好,走得远远的,不要被我爹找到。”
“小姐,我说过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的,不是吗?”
“谢谢你!”采灵感动得几乎泪盈满眶。
夜深了,窗外的月牙儿却显得更为明亮,星星在夜空中闪耀着……
★ ★ ★
夜深人静,采灵换了一套寻常人家的荆钗布裙,小心翼翼地从后门溜了出来。
“好险……终于溜出来了!”沿路上蹑手蹑脚的,走得真是辛苦。
“小姐,我去前头看看马车来了没有,你在这里等鄅公子,一个人要小心点!”
“我知道了,快去吧!”她躲到银杏树干后,静静地等着平远出现。
突然——
“你的心上人不会来了。”
因为四周极静,这个低沉的嗓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采灵吓了一跳,却遍寻不着发声来源。
“是谁?”
声音的主人没有想捉弄她,很干脆地从银杏树上一跃而下,却半点足音也没有激起。
采灵知道情势对自己非常不利。这个高大的男人显然武艺非凡,而她什么也不会;她又不能大声喊救命,让府里的人发现她正准备逃跑,也不能跑回房里躲起来,让自己私奔的计策前功尽弃。
随着这个男人缓缓走近,她的神经便不由自主的绷得越来越紧。像在比赛谁比较沉得住气,谁也没开口。
不一会儿,采灵在这无声的竞赛中认输了,“我……跟你无怨无仇,请你……放过我——”
“哦?无怨无仇?”
背着光的他,使她无法看清他的五官,但似笑非笑、闪着嘲谑的眼神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我的未婚妻要与情郎私奔,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她不可遏抑的倒抽一口冷气。
难道,他就是……他就是……
“显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他依然讽笑着。
“睿王爷……”采灵垂首低语道:“君子有成人之美,请你成全我和平远吧!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我不要你的感激。”他冷冷吐出这么一句。
“那……”
他是王爷,要什么有什么,她到底该用什么跟他换,他才肯高抬贵手让她走?
“你要什么?”
他笑了下,眼中却是全然的冰寒。
“我只要你。”
采灵一惊,生气地道:“如果我不给呢?”
“我可以退而求其次——要丞相府中所有人的命。”他可是一个很好沟通的人。“两者择其一,你怎么选?”
怒火燃上了她的眼眸,她言词咄咄:“不要以为你贵为皇亲国戚,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滥杀无辜!就算是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无辜吗?”他的眼中寒光迸射,“你抗旨逃婚,论罪是满门抄斩!不需要我动手,皇上自有定夺;怎么,你还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吗?”
采灵惊呆了!
她一心只想逃婚,却置府中所有人的生命于不顾——满门抄斩……她差一点就要铸成大错了!她必须赶紧通知平远——
她一语不发的往前跑,才跑了两三步便被他抓住。
“放开我!”好痛喔!
“你要去哪里?”他仍旧没有松手的迹象。
“我要去告诉平远,我不能与他私奔了!他一定在赶来这里的路上——”
“不用去了,说不说都是一样的。”他冷笑,“因为他根本不会来。”
“你不了解平远,他是一言九鼎的君子,他答应我了就一定会来!”这个人真是可恶透顶!
“不到黄河心不死?好,我带你去找他。”他不由分说的丢她上马——直到这时候,采灵这才发现对街居然有匹马!
雷季渊策马往凌江村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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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熟悉的红砖房外,采灵发现屋内一片漆黑。她迟疑地看看雷季渊,他回她一个嘲弄的笑意。
“去求证啊!”
她怒瞪他一眼,“我当然会!”她轻敲木门,唤道:“平远,是我,开门呀!”没有响应。
“平远?平远?”
雷季渊不客气的一脚踢开门。
“啊!你怎么可以——”踢到平远的东西也让她同仇敌忾。
“有何不可?”
采灵敢怒不敢言。
走进屋里,她叫:“平远哥,你在哪里?”当她点亮了烛火,她整个人惊呆了。
屋内一片凌乱,好象是急着离开,来不及收拾一般。
连他也背叛她了!
“死心了没有?”雷季渊蓦地开口。
她闪电般的转头看他,“是不是你把他带走,让我再也见不到他?”
雷季渊脸色一沉,旋即冷冷一笑,“随你怎么想。”
“把他还给我!”她努力忍住眼泪,为了终身幸福,她死都要抗争到底。
“还给你又能如何?与他私奔?”
她泄气地快要哭了。
他说得没错,见到他又能改变什么?
“明天我们就要成亲,如果你还记得抗旨会有什么后果,最好打消所有逃婚的鬼主意。”
“我不想嫁给你。”她重申立场,明知这么说也没用,但仍不死心的挣扎一下。
“嫁给我不会比满门抄斩还糟糕。”
但是比暗无天日还糟。她苦涩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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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气氛中,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足足蜿蜒了一里路。皇上钦赐半朝銮驾,八抬喜轿风风光光的进入北安王府大门。
皇上朝服,正位而坐,一左一右分别是北安王爷与王妃,雷季渊在天井下了马,走进大厅向皇帝及父母行三跪九叩大礼。
接着是新娘被扶下轿朝见天子与公婆,行了三跪九叩的六拜之礼,在丫鬟、喜娘的簇拥下,准备送入洞房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