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驭悦耳的声音条然响起,语气中夹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狂暴。
“弥补?!你如何弥补我母亲生前所受的苦?”他逼近他,一字一句仿佛从他布满伤口的心中撞击出来,“不要卖弄那些真心,那只会使我轻视你;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施舍,更不稀罕你拥有的一切,你最好记住——我不会承认你,永远不会!”
如果他真的爱他的母亲,为何扔下她另娶大臣之女?在他的母亲无依无靠的时候,他却连年征战,醉心于开疆拓土,巩固他至高无上的霸权!
“彻儿!”晚羽隆夫痛苦地跌坐在椅子上。
“晚羽彻早就死了!”他冷冷的微笑,“活下来的是乔驭,一个没有过去,却充满血腥与罪恶的男人。若你不远千里到中国找儿子只是想要一个王储的话,我可以建议阁下选择你的女婿,若你命够长,也可以选择你的孙儿,至于要立一个浪人为储君——似乎阁下得打消此意了。”
说到此,他一不回顾,二不留恋,决绝的迈开步伐离去。
“彻哥哥——”晚羽纱罗唤不回乔驭的脚步,只能眼睁睁见他离开。“父王……”
晚羽隆夫伸手阻止了她未竟之言。“他没有错。这笔孽债,是我欠他的。”
晚羽纱罗蹲下身,感伤的看着父亲。“我们一起等,等到彻哥哥打开心结,接受我们那天为止。”
晚羽隆夫抚摸女儿绸缎般的发丝,轻轻地点着头。
他不在乎等晚羽彻几年,因为他值得他这么做。
★ ★ ★
七天!
打从乔驭将影凝带回宋家疗伤后,整整有七天,他没有见过她!
当宋家老夫人从影凝的房间闭关出来,得知影凝捡回一条小命后,他使坐在她床边。再度看到她时,竟有彷若隔世之感。
看着她没有血色,却依然甜美可人的小脸,乔驭的心蓦地揪紧了。
她会受这么多苦都是因为他!
乔驭执起她纤弱的柔美,在唇边轻吻着。
她是那么娇弱,但却那样坚毅不屈;他发誓,他不会让她再度因他而受伤。
影凝长长的羽睫颤动,而后徐徐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乔驭那张刀镌也似的俊脸,他深遂的眸中漾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及若有似无的痛楚。他那样的神情令她也不禁为之心疼。
“我……我想喝水……”她搞不清睡了几天,不过,她发现她的声音竟然比乌鸦还要难听。
乔驭起身为她倒了杯水,然后走近她。
“谢、谢谢。”她欲伸手来接,他却举起杯子,将水一仰而尽,低下头,托起她的下巴。
“啊……”才刚了解他的意图,他已吻住她的唇,缓缓哺啜她饮水。渐渐的,他与她唇舌交缠,甜蜜亲昵的色调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
许久,乔驭分开了彼此,揽她入怀,将脸埋入她如丝般披散的秀发中。
“乔、乔驭……”呀!她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她说了些什么。
“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仿佛发自灵魂深处,一字一句敲击在她的心版上。
他害怕失去她。他不要再一个人背负沉重的过去,十四年前,他无力保护他的母亲,十四年后,他不要再失去另一个他所深爱的女人。
影凝的心被他的温存所占满。她倚在他怀中,静静的任他恣意爱怜。
“我睡了几天?”睡得过饱,反而有点头疼。
“从你昏迷的那天算起,十天。”
“十天?!”她惊愕地张大嘴巴。
说到这里,令他煎熬十天的痛苦全涌上心头,乔驭的眉峰凶恶地拧起,“你若再敢玩命,我就掐死你!”
“我没有玩命!我是为了阻止山口星史郎——”
“我不会自己解决他吗?要你帮我!”
“可是,我担心他会用阴阳术对付你,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嘛!”
一点悔意全无。乔驭大吼:“你以为你牺牲自己的命来救我,我会感谢你吗?”
“我又不要你感谢!”笨蛋!她爱他更甚于自己,这一点他难道看不出来吗?不知感激就算了,竟然还这么凶!
影凝索性难过的背过身子不理他,发红的眼眶,眼泪随时可能决堤。
乔驭生气的将背对他的可人儿搂进怀里。“你身子刚有起色,不许动怒。”
“你以为这是谁造成的啊!”她委屈的控诉着。
乔驭狠狠地盯着她好半晌,胸口剧烈起伏,很显然在控制怒气。
他猝然放开她,冷冷地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影凝窒了窒,控制不住的打起颠来。
他不要她了吗?
他抱起她,脚步不停的往前厅走。
她搂着他的颈项,惊惶地问:“乔、乔驭!你想做什么?”
要管住她,唯此方法可行。
“成亲吧!”
终曲
若干年后的某一天,楼府中充满了小孩子天真的童音。
“小少爷!小少爷!您不可以到后院玩!”
可怜的书僮巴巴地跟在今天刚满七岁的楼家长孙——楼昕岳后头哀叫。
楼昕岳的脚步不曾稍缓,显然小小年纪便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姊姊说我今天是寿星,我最大!”楼昕岳的姊姊——楼昕棠已会同所有兄弟姊妹淘——包括莫仲擎的一双儿女,令狐轸、乔驭的宝贝儿子,东方朔的一双儿女——都在后院等他了。
“是、是!小少爷,您最大!可是大少爷说,若是您没把大字写完,得挨先生板子的呀!”更惨的是,他也跟着遭殃哪!
楼昕岳啐道:“那几个板子算什么?没出息!”
要成大事的男孩子,是不能怕痛的!
不过,他还是不喜欢挨板子。没关系,他已经把练字本带出来了,大不了叫红儿写嘛!
红儿是东方朔的掌上明珠,年纪小小便和她娘一样写得一手好字。
“可是,小少爷——”书僮暗暗叫苦。
楼昕岳板起俊秀的小脸,“你要跟就闭嘴,啰啰唆唆狗屁不通。”
(请原谅他年纪还小,成语不太会用。)
才走到后花园,一票狐群狗党就一拥而上,叽叽喳喳地数落他的不是。
“怎么这么慢啊!”莫唯致的冰绿色睁子闪着火光,首先发难。
“早说好不见不散的,还让我们等那么久!”令狐北司帮腔道。
被炮轰得体无完肤的楼昕岳一边道歉,一边对书僮投以必杀的目光。“好啦!对不起啦!人都到齐了没有?”
他们为了庆祝楼昕岳七岁大寿,特地要上山探险。
“东方绪还没到啦!”东方若晨不甘沉默地开口。东方绪是东方战、莫琊夫妇的儿子,也是他的堂哥。
“要不要等他啊?”莫唯絮眨着绿睁问。
“要啦!他负责买糖果的,不等他就没得吃了。”乔崴道。
“对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楼昕岳掏出文房四宝及练习本,塞进东方红手中,“红儿,帮我写作业。”
东方红嘟起小嘴,显然很不乐意。“昕岳哥哥每次都这样。”
“帮我写你又不吃亏!”他浓眉一扬,振振有辞的道。
“谁说不吃亏?”东方红轻哼。
“我以后娶你当太太,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本来就不吃亏。”他理所当然的说。
大家哄堂大笑。
东方若晨显然觉得很有意思。“那,我娶絮儿好了。”
莫唯致瞪他。他这个哥哥义不容辞的“为妹喉舌”,“絮儿说她喜欢乔崴!”
莫唯絮涨红小脸跺脚道:“我才没有说!”
令狐北司斜睨着楼昕棠,问:“那棠儿要跟谁成亲?”
在场的每位“男士”都比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