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由于我的自私,那两位病患只能另请高明了。」
冠臣不但是国际医师联盟特別委员会的理事长,同时也是全球首屈一指的脑科与心脏科权威。
他的医术与他的容貌同样出色,白晰的肤色、琥珀色的瞳眸,还有那张粉嫩如樱花般的双唇,活脱脱是希腊神话中「Adonis」的化身。
当他第一次见到冠臣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美丽的人,超凡绝俗,彷彿是上帝精心创造的艺术品。
「殷先生,冒昧请你前来,是希望你能为宙斯动手术。」
兰堤斯递给他一叠病历资料,以及X光片、脑部断层扫描片和核磁并振的结果报告。
「这些是宙斯的病历。」
冠臣翻看着手上的病历资,并就着窗外的日光审视X光片。
「血栓压迫大脑的视觉部门,想必病人应该失明了。」冠臣再度低下头翻看病历表,道:
「他的眼睛并没有受创,如果顺利摘除血栓,就能够重见光明。」
「是的。」兰堤斯凝视着冠臣,「我们希望能由你来为宙斯执刀。」
冠臣看着兰堤斯,饶富兴味的笑了。
「你信任我?你们怎么知道我不会在为他开刀的时候,故意切断他一、两条脑神经?」
「你不会的。」兰堤斯肯定地说。
「何以见得?」冠臣笑着反问,不明白他为何能如此笃定。
「因为你是殷冠臣。」
「殷冠臣」三个字代表的是信誉,就因为他是殷冠臣,所以,他们可以放心的宙斯交给他。
「你未免太有自信了,兰堤斯。」
「那是因为──或许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无视于你唯一的弟弟遭受生命危险。」兰堤斯淡淡的说出冠臣的最大致命伤。
「你可真是掐住我的弱点了。」冠臣慨然而叹。
兰堤斯说的没错,他可以置个人死生于度外,但是,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冠磊的安全。
「那是当然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怎么敢将宙斯交给你?世界各国都想置宙斯于死地呢!」兰堤斯微微一笑,「所以说,现在我们是各自握有对方的弱点了,而这样很公平,不是吗?」
当天晚餐时分,冠臣第一次见到希勒瓦。
令冠臣感到讶异的是,希勒瓦的言行举止几乎不像是一个失明者,当他与兰堤斯同时踏入他的房门里,希勒瓦立刻转过头来,一双无法视物的俊目如冷箭,又似冰刀般凌厉地锁住他。
希勒瓦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不是错觉,也不是他太过敏感,希勒瓦的的确确是真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更令他惊讶的是,他与兰堤斯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同样英挺、同样魅人,但是却更……深沉。
「他是谁?」希勒瓦对着兰堤斯问道。
「他将是你的主治医师」
「我的医师?」他噙着嘲弄的笑弧,「兰堤斯,你就是不肯放弃吗?光明与黑暗对我而言有什么分別?反正我们向来都是活在黑暗的角落里。」
黑暗比起光明更适合我,不是吗……
不期然的,兰堤斯的脑海中倏地闪过希勒瓦曾说过的话,因而脸色一变。
「你真的这么想?」没想到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看得见!
「因为对我而言,看不看得见都是一样的。」他语气淡然的说。
希勒瓦准确地朝冠臣走来,大手覆上冠臣俊美无俦的五官,抚摸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轮廓。
他手指修长,并且蕴含着力道,指尖从冠臣的眉锋轻划过鼻尖,再滑落到冠臣的唇上,摩挲了许久,才又沿着弧度优美的下巴移至他修长而略显纤细的颈项上。
「你是谁?」希勒瓦沉声的再一次问道。
从来没有人能让他感觉到如此强烈的存在感,且在他古井无波的心底能抓起狂澜,像是某种乍见故人的激越,而他,甚至尚未见过他的容貌呵!
「殷冠臣。」冠臣用中文回答他。
「中国人?」他亦用中文回应。
冠臣的脸上有一丝讶异,没想到他竟然会说中文。
「我来自台湾。」冠臣耐心地解释着。
西方人永远也分不清楚中国和台湾的不同。
「你为什么愿意从台湾到纽约来?」
冠臣扬起唇角,温柔的笑意全是虛应的假面。
「事实上,你们并没有徵求过我的同意,所以,我并不是为了你而来,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全是因为屈服在你们的威胁之下。
希勒瓦的脸上很快地掠过一抹慍色。
兰堤斯并没有错过这奇妙的一幕,他心中有着微微的惊异,他从未见过希勒瓦这么轻易的就被激怒。
但希勒瓦很快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冷静的声调开口。
「显然兰堤斯抓住你的弱点了?」
说着的同时,希勒瓦抬起冠臣俊美的脸庞,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却准确无误地直盯住冠臣那双灵澈剔透的双眸,语带讥诮地问着,「兰堤斯,他的弱点是什么?他的爱人?还是他的生命?」
「是他的弟弟,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兰堤斯回答。
希勒瓦的眼睛瞇了起来,有些寡情的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你能治癒我吗?」
冠臣迎视着希勒瓦那无焦距,但却炯炯有神的眼眸笑着说;「因为你拿我弟弟的安危来威胁我,所以,我別无选择。」
闻言,希勒瓦忍不住笑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
「那么,你必须治好我。」
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再一次游走于冠臣弧度优美的脸部线条上,并缓缓俯下头在他的耳边低语。
「因为……我想要亲眼看看,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你,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第一次的见面,希勒瓦就对冠臣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他允许冠臣在他的领域中自由行动,给予他如上宾般的待遇,并且不容许任何人对他无礼。
翌日早晨,冠臣刚从沉睡中苏醒,门板上便响起了恭敬的敲门声。
「殷先生」
冠臣走下床,打开房门。
「有什么事吗?」
「宙斯请您下楼和他一起用早餐。」
冠臣笑了笑,「我知道了。」
梳洗过后,冠臣看着自己昨晚换下的发皱衬衫,实在不想将穿过的衣服再套回自己的身上。
他打开了衣橱,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便服可以替换,却发现衣橱里掛满了衣物,有衬衫、休闲服,连T恤与正式昂贵的西装都齐全了,更让他讶异的是,那些竟然都是适合他的尺码,显然是特別为他所准备的。
冠臣挑了一件米白色的亚麻衬衫与一件卡其色的长裤换上,而这两种颜色与他琥珀色的眼眸及淡褐色的发色格外相衬。
当冠臣来到一楼的餐厅时,希勒瓦已经悠闲的在餐桌旁等他了。
希勒瓦凭借着准确的直觉,用那双无法视物的眼眸找寻着他的身影,然后对着他问道。
「我在等你。」
冠臣扬起一抹笑意,在他的对面落坐。
「你的感觉非常准确,宙斯。」
「自从失明之后,我的感觉就变得十分敏锐。」希勒瓦颇觉得意的说。
一旁的女仆立刻为希勒瓦倒上一杯黑咖啡,并绕了过来,轻声问:「殷先生要不要来一杯咖啡?」
「谢谢,给我一杯鲜奶就好。」
冠臣婉拒了咖啡,视线扫了一眼桌上丰盛的早餐,笑着对希勒瓦道:「你用餐一向都这么讲究吗?」
不只是西式早餐,连中国式的餐点都具备了。
「这些是为你而准备的,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