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们眼中看来,他是万恶不赦的,但是他爱我,用他最狂烈的方式爱着我,他甚至可以为我付出他的生命。阿玛,我不知道有谁可以为我付出这么多。不管最初他用什么方法夺走我,他爱我的心自始至终没有改变。”
宣豫、北安王爷和福晋全怔住了。
熏尹转向宣豫,含泪说道:“宣豫,我最愧对的人是你,我知道我这辈子欠你的,几生几世都还不清……”
“傻瓜,你在说什么啊?”宣豫叹口气,“不要这么说,你会害我有压力的。”
“可是──”
宣豫以拇指擦去她滑落的泪珠。
“熏尹,你知道我们打小一块儿玩到大,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我们之间的默契,不是吗?或者你会愿意与我成亲的原因与我是相同的──与其与一个陌生人共度一生,不如选择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我喜欢你是那种介于朋友与情侣之间的喜欢,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就会义无反顾的照顾你一辈子。相反的,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我当然也会祝福你,难不成我要不识趣的棒打鸳鸯啊?我可没那么无聊。”
“宣豫……”她睁大含泪的眼眸,没想到宣豫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谅解了她。
“啊!不用太感动,我会承受不起的。”宣豫笑道。
“真是不象话──”北安王爷又要发飙了。连宣豫都和熏尹连成一气了,还愈说愈不象样!
“世伯,请您成全熏尹与宣临吧!”
“那怎么可以──”
“世伯,”宣豫正色地道:“我以我的性命保证,宣临绝不是什么煞星,那全都是谣言,我额娘与太福晋的过世与宣临绝无关联!而且,宣临也不是什么放荡的公子哥儿,若不是他,宣豫今天也不会如此蒙万岁爷倚重,还有──宣临爱上熏尹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而是整整十年了!”
“十年?”北安福晋惊呼。
“因为,熏尹是第一个不曾因他被传言为‘煞星’所影响,并因而躲避他的女人,而且──她七岁的时候就曾经对宣临唱‘宜尔哈姑娘’,把自己许给宣临那个善骑善射的‘萨哈达’了!”
熏尹惊讶地看着宣豫,脸色绯红。
宣豫怎么会知道?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啊!
“很意外是吗?”宣豫带着促狭的笑意,压低声音道:“因为,十年前那个晚上,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可是你根本没有发现……”
熏尹几乎呻吟出声。
北安福晋笑了。“好啦!那就这么着,把熏儿嫁给宣临吧!”
宣临等待了熏尹十个年头,这样的深情还需要怀疑吗?
“等等,我可没有答应!我──”被忽视的北安王爷不服地叫嚷着。
“你敢不答应就等着接我的休书吧!”北安福晋霸道地下了最后通牒,揪着北安王爷的耳朵走出熏尹的寝居。
“哎哟!轻点、轻点……”北安王爷痛得求饶。
“同意了没有?”
“好啦!全依你了。”
北安王爷的哀嚎声愈传愈远,熏尹与宣豫不由得相视一笑。
“谢谢你,宣豫。”熏尹诚挚的道谢。
“唉!怎么又来了。”宣豫无奈的叹口气,女人就是这么婆妈。“你阿玛和额娘都同意让你嫁给宣临了,现在你只要好好准备当我嫂子就行了。”
熏尹的笑容微微收敛了。
“我不知道宣临在哪里,要怎么成亲?”
她的话伤了他,这一点她永远地无法原谅自己。
“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个人一定知道,那就是……”宣豫一字一字地说:“多罗贞王府的瑾彧贝勒!”
终曲
东风吹柳日出长,两余芳草斜阳。
杏花零落燕泥香,睡损红妆。
宝纂烟销龙凤,画屏云锁潇湘。
衣寒微透薄罗裳,无限思量。
──黄庭坚.画堂春
深夜的江南别业中,宣临埋首处理堆了满桌的案牍。
江南织业是他与瑾彧合资开创的,但是瑾彧向来只负责出钱,其余的事一概不管,因为他知道宣临会管,而且管理得井井有条。
“贝勒爷,夜深了,早点歇着吧!”织业的代理负责人劝着。
宣临看了他一眼,道:“我自有分寸,你可以下去了。”
代理负责人只好摸摸鼻子退下。
终于,偌大的书房只剩下宣临一人。批示完手中的案牍,他放下笔,起身走向床榻。
整整三天未曾合眼,他已经撑到极限。
不是不想睡,而是不能睡。他怕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见熏尹那张清灵如水的俏颜。
宣临微微苦笑了。他果然还是忘不了她呵!那个让他爱逾生命的人儿,他终究还是舍不下。
突然,紧闭的窗子响起一阵轻敲,宣临冷着脸起身去开窗,在他看见敲窗是谁时,他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幻影。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是熏尹啊!
“宣临!快拿张椅子给我!”她急迫得像是后头有人在追赶似的。
“要椅子做什么?”
“我要从窗子爬进屋里啊!外面好冷。”没想到江南初春的夜晚仍是那么冷,她都快冻僵了。
“为什么不走大门?”他寒着脸的模样比春夜更冷。
熏尹羞愧地道:“我找不到路……”
江南的宅子都这么复杂吗?回廊百弯千转的,转得她头都昏了。
见宣临一直冷冷的看着她,她不自觉地有些退却。
“好吧!那我自己爬──啊!”
话还没说完,宣临大手一伸,就将她抱进屋里。
“谢谢……”她不敢抬头看他,只好旴嚅的道谢。
宣临面色不善地抓了件外袍披在她肩上,问:“你到这儿来做什么?”还穿得那么单薄!想找死吗?
“我来找你,因为……我要做‘萨哈达’的新娘。”童年的心情直到今天仍没有改变,她只愿成为他的妻。
宣临发出一记浅笑,嘲弄地道:“记得几天前你不是这么说的。记得吗?你说你要回北安王府。”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是怎样辜负他的真心,那种椎心之痛,这辈子他再也不要尝第二次了。
熏尹仰首看着受伤的他,颤声低语:“可是,你没有把我的话听完就判了我的罪,宣临,你一点也不公平。”
她的指控扯痛了他的心,但宣临的怒火却奇异的消弭了,他的右手迟疑的覆上她那水嫩的颊,最后,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地一把狠狠攫住她,仿佛要将她搂进身体里似的紧抱着。
听见他强烈鼓动的心跳,熏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颈项吻上了他。
宣临吟哦一声,发狂般的响应已几近失控的炽情。却在这一刻,熏尹用力地抬起头来结束了吻,同时听见宣临压抑般的低吼。
“你曾经要我滚回家去,现在我要问问你──你会赶我走吗?”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已经告诉阿玛和额娘,这一辈子非你不嫁,这样你还要赶我走吗?”
她令人怜惜的眼神火速地挑起他的欲望。
“不!”他用力的吻住她,喘息地道:“再也不放开你了。”
他打横抱起她步向床榻,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再度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吻封住她,吻得她天旋地砖,吻得她意识迷离。
“熏尹。”
“嗯?”她困难地回答。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瑾……瑾彧贝勒。”
宣临的手探进她的裙摆挑逗她的脆弱,道:“成亲当日务必提醒我。”
“什……什么?”她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听他在说什么。
“在首座替他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