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怒火急涌心头,齐骋从草地上起身,正打算穿过树丛时,冷不防郁阑夜的娇躯突然撞进他怀里——
「啊!」郁阑夜惊呼出声,被这乍然出现的肉墙震了个七荤八素,搞不清楚方向。
齐骋轻柔地扶住郁阑夜,冷眼瞪视著还想扑上来的中年男子,粗沈道:「她都已经说了——她不和你合作,你还听不懂?」
「齐……齐骋?」郁阑夜闻声抬眼看他,夜灯打在他脸上造成的阴影效果,给人一
种阴鸶的压迫感。
「你是哪个单位的记者?识相的就别多管闲事。」那男子想再伸手拉郁阑夜,却被齐骋挥手格开。
「识不识相由我决定。」他冷笑,左手顺势将郁阑夜往身後一拉,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两人中间,拿著酒瓶的右手则明显摆出预备攻击的姿势。
对方一见态势不对,即悻悻然道:「原来是个醉鬼!」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得暂时离开,等待下次有机会再说,不过离去前他仍不甘心地撂下一句。「哼!如果有一天你过气了,可别来求我们给你机会一脱翻身。」
「放心,我就算不红了,宁愿去卖*牛肉面*,也不会进*牛肉场*的。」郁阑夜对著那人的身影喊道。
「这种事还是别说得太笃定才好。」齐骋轻讽道,演艺圈靠「脱」来为名气加温的例子屡见不鲜。
「别人怎麽做不关我的事,但我绝不会这麽做——就算要我退出演艺圈也是一样。」郁阑夜坚定道,她可没有那种「为艺术而牺牲」的高尚情操。
齐骋低笑了声,晃了晃酒瓶,语气浓嘎道:「你不该单独和人在这麽偏僻的地方谈事情的——」
她靠向他。「那你又为什麽会躲来这麽偏僻的地方呢?天临到处找你……天啊,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浑身散发浓烈的酒气,发丝散乱,西式领结已被扯松,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也已解开,样子十分落魄。
齐骋当著她的面,故意大口喝酒。
「你那位白马王子呢?怎麽把你放单了?」他问道,似乎没有等待答案的意思,反而迳自举步朝花园的更深处走去。
「你要去哪里?」郁阑夜拉著裙摆一路跟往侧门。
齐骋的步伐还算沈稳。离开音乐喧闹的豪宅之後,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他喃喃地对著星空说道。
「离开?你要回去了吗?」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後面,心里的担心与不安也越形扩大,他今晚真的很反常!
「不要跟著我。」
「不行,你喝醉了,很危险。」她抓住他的手臂。
「你怕我被车撞死?」
「我怕你撞死别人。」她想抢他的酒瓶。
「跟著我,小心你也变成共犯。」他朗声笑著,一个旋身避开她的袭击,脚步有些踉跄。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笑,但感觉为何会如此闷闷不乐?他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有心事呢?她实在很担心。
「别闹了,我送你回去。」郁阑夜扑上前,将他一把拦腰抱住——因为他一直往路中央走去。「你这个样子,说什麽我都不会让你骑车!」
「我没有醉。」齐骋紧拢眉头,想顺便告诉她他今晚根本没骑车来。
「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已没醉。」她坚持道。刚好看到一辆载著宾客抵达大门,正欲踅返的计程车,她连忙拖著他上前拦阻。「你看,你连路都走不稳!」
她专制性一把将他推进计程车,自己也跟著坐进去,防堵他开门下车。
「你实在很顽固。」他认命道,举起酒瓶想再喝酒,即被她迅速夺下。
「不准再喝了。」她死命抱住瓶子。
「只剩一口而已。」他啼笑皆非,不知道她到底在执著什麽,他少喝这一口也不会多清醒一分。
郁阑夜看看他,又看看酒瓶,二话不说,一口气将里头剩馀的酒全部饮尽。
「好了……咳咳……没酒了……咳……你可以……死心了吧!」她边咳边说道,这酒好烈!
尽管两颊胀红,郁阑夜仍然奋战不懈。
计程车在台北夜里的街头疾驶,而她只惦记著——她绝不让他再沾半滴酒,而且还要将他安全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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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次跟你提供的情报全是白说吗?这期的*追星*根本没有登出来!」
郭采沛来回翻阅这周新出来的「追星周刊」,已顾不了宴会里其他宾客的眼光。
「别急嘛!」李明哲拉著郭采沛直出大厅,走向花园,小声道:「我想等抓到更多证据之後,再一起报导出来,到时——那爆炸力才会惊人,你说是吧!」
「你还想找什麽证据?」郭采沛问道。她已经把郁阑夜私底下真实的「待人处世」都披露给他了,还不够?
「证明她不是完全对男人免疫的证据。」他暧昧地笑道。郁阑夜出道至今不曾闹过绯闻,这是天大的挑战!
「你该不会是怀疑……」
「他的可能性很高,你不觉得吗?」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是,要找这种证据太难了啦!」郭采沛不觉得他真有这能耐。
「是吗?」李明哲的目光眺望花园一隅,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他想——他已经「看」到证据了!
「随你,反正这是你的工作,我又得不到任何好处,我要去喝饮料了。」郭采沛挥挥手,兀自走回大厅,打算去和其他记者攀交情。
李明哲笑了笑,并没有跟著回大厅,反而背起自己的摄影机疾步奔出豪宅大门,融入静夜之中。
***
她相信他真的醉了!
郁阑夜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齐骋扶上楼,没让他跌断脖子,已是她今晚最大的成就了!
「我没有醉,只是累了。」在她强迫他一定要躺床上的同时,齐骋再度坚持道。
「不管醉了、或是累了,你现在需要的都是休息。」郁阑夜也很坚持,走进浴室拧了条湿毛巾出来,覆在他头上,说道:「还好你喝酒不会吐,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齐骋粗嘎地低笑著。「放心,我会找适当的方向,绝不会对准你这一身美丽的衣裳。」
「那麽——拜托你连吐的量也顺便控制一下。」郁阑夜调侃道,感觉他喝醉之後,好像变得比较有幽默感了。
替他脱下西装外套之後,她转进厨房,想倒杯水给他,才发现他这里除了啤酒之外,根本连白开水都没有。
他真不会照顾自己!郁阑夜低声咕哝,虽然她自己也不太懂得照顾人,但也不至於像他这麽夸张。
东翻西找,好不容易才从柜子里翻出一只茶壶,稍做清洗,也还勉强可以煮壶水来喝喝;盛满了水,郁阑夜另外又花了五分钟研究开瓦斯炉的方式,才顺利将火点燃。
不晓得是这一身小礼服碍手碍脚?抑或是这屋子的温度太高?郁阑夜老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发热——尽管刚才在计程车上就觉得有点头昏,但现在似乎昏得更厉害了……
可是……齐骋现在需要人照顾,她绝对不能先倒下去。
强烈的使命感让郁阑夜强打起精神,她以冷水轻拍自己的脸颊,企图提提神。
待水终於沸腾,她才捧著一杯热呼呼的白开水走回卧室。「来,喝水了……」郁阑夜轻声道,见他半天没反应,纳闷地凑近床边,静观他的动静——他闭著眼,看来像是睡著了!
将杯子放於床前的小几上,她注意到小几的另一端放著一张加框照片,照片里是一位长相绝美出尘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