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票对一票。郁孟霆最后还是答应了。
难道婚姻让他变软弱了吗?
不!在商场上,他仍然是铁面果决的郁孟霆,但面对他所爱的亲人时,他就是个柔情款款的男人了。
难道这真会成为他的弱点吗?不!他绝不会让别人利用他对家人的情感作威胁。郁孟霆在心中发誓。
* * *
对玫瑰来说,再多的誓言,如今都已无法抚平她内心所受到的创痛,那是锥心的、刻骨的,直痛入肝肠的……
一句“朋友之情”真能抹平过往的一切吗?
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恋,真的只能成追忆?
不!她不相信龙威真是无情之人。
从他的眼神中,她感受得到热烈如火的激情与占有。
但为何他总是选择逃避?
玫瑰让混乱的思绪随着马的驰骋狂奔而一件件地宣泄,直到人和马皆筋疲力尽为止……
抚着心爱的马儿,觉得现在只剩下它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玫瑰将脸颊轻贴着它的,满是鼓励与爱怜,马儿似也懂得主人的心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以示回应,表示极为温顺乖巧,怎么也看不出当初它桀傲不驯的野性,吓退了多少骑马高手,却独臣服于玫瑰一人。
纵然受尽他无情的指责与深深的伤害,玫瑰至今仍忠心不悔,今生今世只愿忠于他──龙威。
玫瑰永远忘不了他们所共享有过的甜蜜与幸福。
那些他们所共同拥有过的曾经──
* * *
自从圣母堂放假、不必上课以来,梅在家简直无聊透了,新一季的服装也已设计完成,现在石磊和小聆两人感情可好得很,无时无刻不腻在一起,有时连她这个做妈咪的陪他们都嫌碍手碍脚。而正在兴建中的“梅园”还未完工,又不便去公司找孟霆,尘土飞扬的,也没什么看头。
现在可好了,什么都不必做,哪里也不能去,再不找些事来活动活动筋骨,恐怕迟早要变成木乃尹了。
对了!记得在英国时就耳闻上海有个十里洋场热闹非凡,新奇好玩的玩意特别多。
好像是在……十华里什么的?说不定还会遇到鼎鼎大名的玫瑰……
主意既定,梅就迫不及待的跑回房里改头换面一番。天啊!孟霆的衣服还真是大!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费了好半天的努力才让它看起来勉强合身。接下来便是头发了,梅用孟霆的发油将自己的头发向后梳齐成为帅气的西装头。瞧了瞧镜中的自己──梅满意极了。
梅记起自己有一副金框眼镜,配起来一定很不错。
果然,经过乔装后,看起来就是个风度翩翩、器宇非凡的公子少爷。梅几乎感到十里洋场就在召唤她了,全身热血沸腾。
“公子,对不起!我的车子只载郁夫人……”车夫嗫嚅的说。
梅心里暗自高兴,乔装颇为成功,连车夫都认不出来。
“是我!你看不出来我是谁吗?”
“夫人?”车夫失声道。
“嘘!”梅以手示意车夫小声点。“麻烦你载我去十华里,我想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十……华里?夫人!你一个人去不觉得太危险了吗?那地方人既多又杂,不……太好吧!”
“所以喽!你瞧,我这不是最好的装扮吗?不会有人认出来的啦!你刚刚不也是没看出来。”梅的态度坚决。
实在拗不过少奶奶的脾气,车夫只好乖乖的载梅前往那传闻中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十里洋场。
* * *
梅根本就来错了时间。
大白天的,十里洋场的夜总会、豪华歌厅全都在休息中。不过能一睹十里洋场上全都铺满了红色地砖,亲眼看见豪华盛景果然名不虚传,此行也算小有收获。
远方传来一阵喧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先生,请问那里是在做什么?”梅随手抓了一个人就问。
“赌马呀!”
原来是跑马厅呀!
那个人看了梅一眼,继续说:“这位小哥第一次来吗?”
“是的。”梅颇有保留的据实以答。
“待会儿还有一场,你现在还来得及下注,你觉得哪一号会赢,就将钱压在那号,懂吗?”这个人挺热心的。
好像很好玩,来试试看也不错。“有哪些马值得下注?”梅问。
那个人突然神秘兮兮,像是讲天大的秘密似的说:“我看你是新手,破例提供消息给你,一号的“将军”是常胜军,不过,二号的“革命军”来势汹汹,和三号的“孙传芳”、四号的“张作霖”是这一季最热门的,下注的人也最多,至于五号的“五月花”是第一次参赛,实力有待商榷……六号的“旋风”……”
这个人说的很详细也很认真,梅倒觉得这些马的名字比较有意思。
中国人哪!连赌个马也不忘政治,仿佛赛马场里的一争高下,就能将中国内部的纷争一并解决似的。
“五月花”引起梅极大的注意,好熟悉的亲切感。
好了!自己的名字──梅──“May”,有五月的意思。而“梅”又是花名,不正是“五月花”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知道它的来历为何、水准如何?梅把今天带的钱,全数下注在“五月花”身上。
起跑点上,各号马匹已陆续就位──五号……五号!看到了──是一匹纯白而漂亮的马,和其他棕色、黑色的马匹比较起来,多了一分飘逸空灵的气质与帅劲,骑它的骑士也一身的雪白──哈!真绝!能够压注在这样的组合身上,就算输了也无妨。
枪声响起!
“革命军”一马当先,脱栅而出。群众开始欢呼,梅的情绪也跟着沸腾起来。快呀!“五月花”,看在我赌你会赢的分上,你可别输得太难看!
还好“五月花”还算争气,一路上紧咬住“张作霖”,一个弯道之后,超越了“张作霖”,与“革命军”并驾齐驱,人群的叫喝声越来越激动。梅也不顾尘土飞扬,竭力嘶喊──她从没这样痛快地宣泄过!
在终点五公尺前,“五月花”追上了“革命军”。
群众响起了一阵婉惜和咒骂声,而梅还沉醉在刚才的激动中,根本不知道自己赢得大奖了。直到登记处传来“雷·里斯”的名字时,梅才想起自己是以爹地的名字押注;由于只有梅一个人赌“五月花”会赢,因此──“通吃”!
赢了?怎么可能?
大批的淑女群也不知打哪窜出来的,全都围了上来。
“这位公子真是好手气呀……”
“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呢……”
“这位公子打哪来……叫什么名字……”
“有这个荣幸认识你吗……”
这些七嘴八舌的女人真是主动积极的“新女性”,着实让梅“受宠若惊”,差点忘了自己正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
远远地,梅瞥见一位身材瘦高窈窕、有一头狂野大波浪长鬈发的女子,牵著「五月花”往马槽的方向走去,原来……骑“五月花”的骑士是……女的?梅瞪大双眼,满是崇拜。
无论如何一定要认识她!
“对不起,请借过一下,对不起!”梅努力排开众多的“追求者”与“爱慕者”,直往马槽方向追去。突然之间,有人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
“孟霆?”梅转过头惊叫道。
“该死的!你在这儿做什么?”郁孟霆的吼声大到足以使跑马场的马全都奔出。
“你小声一点行不行,你想让我们明天再次上报吗?”梅小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