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感人了,不是吗?」
「是很感人,只是……唉,可惜了……」胡仔男发出深深叹息。
「可惜什么?」
胡仔男指了指那台被砸烂的电视机。
「可惜了这台新买的大电视。」
「哼,只要是为了阿夜少爷的幸福,一台电视算什么!」有人发出忠诚之语。
「是没错啦,可是我们的幸福呢?以后没有电视可以看了……」
「算了,好歹它也是为了阿夜少爷才殉职的,也算是壮烈成仁,我们应该向它看齐才对。」
当晚,村人们就地为阵亡的电视机举行了一场小小的追思会,场面无限哀戚隆重,感人肺腑,足以媲美祝英台哭悼梁山伯的场面,如果这时飞来蝴蝶翩翩,那就更像了……
只是,他们这里是夜火村,飞来的不是蝴蝶,而是守护山林的萤火虫,照亮每个人心灵的萤火虫……
☆★☆
「有没有搞错?妳要辞职?!」
许哲嗣吃惊的大吼声在办公室内响起,童晚仍持续收东西的动作,一封辞呈摆放在她桌上。
「妳是怎么了?连自己辛苦制作出来的专题报导播出都没看,现在又突然说要辞职,真的一点都不像妳——」
「我只是有点累了,想休息一阵子。」
「累?妳从来不喊累的。」许哲嗣急切道。「妳不是想拿金钟奖吗?还是普立兹什么的?」
童晚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径自将抽屉里的东西全数倒进纸箱内,许哲嗣制止她的动作。
「妳的辞呈都还没递出去,上头的人也都还没批准,妳不觉得妳的东西收得太快了一点吗?」
「反正都是要走的!先收一收也好。」
早在她交出新闻带的那」刻,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离职,放自己一个长假。而今天一到公司,她即收到一只提袋,里头放着她遗留在山上的背包。她没有费神去清点背包里的东西,只是将它静静摆在桌角,不去看它一眼,因为在她心中,背包被送回她手中代表的是伏夜和她的道别……
「如果妳觉得累了,妳可以向公司请假一阵子,不必急着辞职,妳知道吗?妳那篇报导仍然是有作用的——」
童晚停下动作看他。
「我今天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是有一批人自动去向警方自首,郑重表示要向妳说声抱歉,并且发誓再也不敢捕杀野生动物了。」
「真的?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人是谁啊?」
「不知道,警方还在调查,不过听说他们好象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有点语无伦次的。」
「好奇怪,怎么会这样?」童晚在心中兀自猜测他们的身分,难道是她在山里遇到的那两个人?
「所以妳看吧,妳那则报导还是有用的。」许哲嗣还在努力劝说,但似乎仍然没起多大作用。
「这样很好啊!」童晚说道,心里却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她不认为她的报导伟大到可以让那些人自动弃械投降。
许哲嗣完全没辙了。童晚的执着他向来是最清楚的,她一日一决定要做的事,他从来没有劝阻成功过,不是吗?
而且她现在心里有事不快乐,这是极明显的。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那个可以让她改变的人。
那么,到底是谁让童晚改变了呢?
才想着,童晚桌上的专线电话蓦地响起,童晚仍持续打包的工作。
「妳不接?」
许哲嗣看重晚执意忙着,正准备要帮她接起电话时,却因看到电话上的来电显示而吓住,接电话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你怎么了!」童晚被他的反应吓到。
「这……这是妳的手机号码……」
闻言,童晚心一抽,连忙凑上前看,果然是她的手机号码。
「是妳的手机?」许哲嗣问,觉得这感觉有丝诡异。「妳的手机打电话来找妳了。」
彷佛已预期到什么,童晚深吸口气,战战兢兢地接起电话。「喂?我是童晚。」
静默三秒,听筒才如愿传来她朝思暮想的低沉嗓音。
「真的听到妳的声音了。」
是伏夜!童晚鼻间一酸。
「但是感觉并不遥远,很近。」他的声音还是没变。
童晚激动的泪水滑了下来,一旁的许哲嗣怔住,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童晚如此。
也许是没再听到她的声音,话筒彼端的伏夜显得有些迟疑。
「小晚?」
「我还在、我还在。」她紧抓住话筒,急切问:「你现在在哪里?」
「人口北。」
「你到台北了?」她大惊。
「我想见妳……」他很认真地问:「妳……也想见我吗?」
「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我去找你!」
童晚说得又快又急,在挂上电话后,立刻毫不迟疑地丢下手边的工作,拿了皮包就往门外冲,留下许哲嗣怔愣在原地。
☆★☆
跑出大楼,童晚一 眼就看见了伏夜颀长高挺的身影,他正倚着路边的行道树,专注看着马路上穿梭的车辆和过往人群。
童晚驻足,静静地打量着他。
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因为眼前的伏夜穿著西装,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既性格又不失成熟稳重的装扮,和山林间那纯真野性的形象完全不同。
真的是他吗?
童晚小心翼翼地举步朝他走去,可就在此时,突然有两个年轻女孩主动走上前和伏夜搭讪。她停住脚步,看着。
伏夜长得好看,这是她早知道的事,她不也曾开玩笑地说要将他推荐给F4的经纪人吗?如今见他果然受女孩子欢迎,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看着伏夜认真听女孩们说话的模样,童晚决定这是自己的忍耐极限了。
她直挺挺地走到伏夜面前。
「小晚!」
」见到童晚出现,伏夜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他此番直接表达思念的举动,反而让童晚不好意思。
她甚至看到两位女孩正以略带嫉妒的眼光看着她。
「妳好吗?」他柔声问,完全忘了女孩们的存在。
童晚指了指她们,问:「你们谈完话了吗?」她可不想被人以目光杀死,至少目前不想。
伏夜转头回望女孩,突然开口以流利的英文偶尔夹杂着几句日文和她们说话,童晚吃了一惊,被伏夜展现的外语能力吓到。
接着,只见两位女孩摇摇头,悻悻然地走了。
「好厉害,你的英文和日文怎么会说得这么好?」她太震惊了。
「黑叔的英文很好,为了训练我,我们常常会以英文交谈,日文则是婆婆教我的。」
「你总是令人惊奇,你知道吗?」
他的一切,都是传奇。
「那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她问,刚才顾着吃醋,完全没将他们的对话听进去。
「她们是从日本来的,向我问路,可是我告诉她们我也是第一次来台北,要她们问妳,结果她们就走了。」伏夜回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我就说你绝对有让女孩子着迷的本钱吧!连外国人也不例。」她酸酸地开他玩笑。唉,她果然还是小心眼,只想把他藏起来。
「她们只是问路而已。」
「那是因为我出现了,她们觉得无趣,所以才走的。」她耸耸肩说道。
「是这样吗?」他嘴巴说着,但心里毫不在意,只要童晚在他身旁就好,其它女孩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思及此,伏夜再度将她紧紧抱住,长久以来的思念情绪尽情流露。
「你为什么一直抱我?」
「我想妳。」
「那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她淡淡指控。
「对不起……」